為捍衛聯繫匯率制度，美國的制裁措施通常針對個人或企業，曾經制裁的國家有北韓、委內瑞拉、伊朗、俄羅斯等。如果制裁個人或企業，通常被制裁那人或企業在美國境內的資產會被凍結，也限制他們使用銀行服務。如果銀行提供服務給予被制裁的人或企業，那銀行也可能受罰。「犯法」的銀行輕則便要罰款，重則限制銀行使用美元的途徑。但過往美國制裁的人員或企業通常是敵對國家，在地緣政治上存在衝突，甚至有機會使用武力。但明顯地美國與中國的衝突主要是貿易為主或意識形態，兩者沒有任何領土之間的糾紛。正常情況之下不應該使用這麼嚴厲的制裁。
能夠使用相關制裁，美國是利用在金融業上面的優勢，美國是全球最大的金融體系，在銀行業及外匯都有領導性的地位。因為美元是全球通用貨幣，也是進出口商品計價的基礎。如果限制美元的應用，對於被制裁國家金融機構會造成嚴重的影響。過往委內瑞拉、北韓、伊朗及俄羅斯對美的貿易額相對較少，這些國家的經濟規模亦沒法與美國相比，簡單來說他們相互的經濟規模較少，所以就算作出制裁，對於美國的利益影響不大。但是中國不同，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世界最大進出口國，與美國經濟千絲萬縷。如果嘗試中斷中美的經貿關係，其實是不智的。
早前有媒體透露，美國曾經打算制裁香港的銀行，包括滙豐銀行。打算制裁是因為有滙豐高層支持香港國安法，制裁香港銀行是因為要制裁香港。但問題是香港仍有多少真正本土的銀行呢？因為大部分本土香港銀行規模較小，而早年巳大量被其他財團收購，很多「香港銀行」的大股東已不再是香港資本。如果是要制裁香港營運的銀行，基本上只剩下英資、中資及資的陣營。
附表顯示出2019年全球十大銀行，以一級資本作排名。很容易發現頭四名全是中國的國有銀行。而滙豐排行第九。美國有四間銀行上榜，而日本也有一間。如果真的如傳聞所說要制裁香港關連的銀行，那麼全球十大銀行便要制裁了一半。滙豐雖然是香港發鈔銀行，但它其實是英國的銀行。是英國最大的銀行，也是歐洲最大的銀行。如果它受到美國制裁，所牽涉的利益不但是香港，亦會是英國，也會是歐洲的。如果最終導致銀行股價大幅波動，或要銀行賠償鉅額罰款，最壞情況甚至到要結業，那麼對環球金融市場會造成很大的衝擊。
港銀行皆中外資 制裁衝擊大
至於內地銀行，因為已是全國最大那幾間國有銀行，有國家資本的支持，倒閉的風險基本上很微。最多在展開海外業務會受到一定阻滯，繼而反映在股價之上，令到股民權益受損。如果還記得2008年在美國發生的金融海嘯，就是因為美國政府沒有拯救兩間金融機構，貝爾斯登及雷曼兄弟。結果引發全球性金融風暴。這兩間美國的機構，當然規模及營運方面不能夠與世界十大銀行比較，想像一下，如果因為美國制裁這些金融機構，最終可能引發比2008年更大規模的金融風暴。情況就等於玩火一樣，原本打算燒了敵人的房屋，可惜忘記了其實所有房屋是連在一起的，結果燒了敵人的房屋之餘，結果把自己相連的，更大更美的房屋也消掉。這種連鎖反應是可以預期的，因為環球金融體系是緊密連在一起。
限制中資銀行能夠獲取美元是可行的嗎？中美最大磨擦就是貿易問題。簡單來說就是中國出口美國多但入口美國貨少。要解決這個貿易逆差的問題，方法是美國出口多些，同時減少入口中國貨物。例如要求中國入口更多美國大豆，貿易逆差就能縮減。那些中國的入口商，要進口美國大豆之時，你認為美國大豆出口商會用什麼貨幣報價呢？會用美元還是人民幣呢？如果要使用美元報價，那麼中國的入口商便要支付出美元。通常在國內的入口商所使用的銀行，會是國內銀行，如果是國營企業的話，它所使用的銀行很大機會是四大國有銀行，公司從這些銀行取得美元。要付款只是也會透過這些銀行，去支付進口貨品的價值。問題是如果美國限制中資銀行取得美元的途徑，那麼這些內地的進口商又可以從那裏取得美元去支付貨款呢？如果沒有途徑支付貨款，唯一要求美國出口商接受人民幣支付，那麼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又會邁進了一大步。如果美國的出口商不接受人民幣付款，那麼交易就拉到，結果美國想降低貿易赤字變得不可能，而原因就是因為限制中資銀行取得美元的途徑。
限制中資銀行取得美元的途徑，這種做法就是要令美國與中國貿易關係分道揚鑣，貿易歸零？因為限制了美元的供應，但中國有14億人口的市場仍是相當吸引，其他非美元地區要同中國做生意，可能要被迫使用非美元結算，無論是使用人民幣又或者使用歐元等其他貨幣，最終會削弱美元的重要性，其實對美國是不利的。
限美元流通 恐引資本廣泛外逃
再細看《美國－香港政策法》，提到香港在商業活動、交通航空以致文化教育方面有多項待遇，當中包括「美國政府應容許美元與港元自由兌換」。因為美方中止香港特殊地位，於是美國可以使用新手段，是財政部限制美國銀行向香港與中國內地銀行提供美元資金，這會令中港銀行集資成本激增，打擊中方與港府累積美元的能力。
不過，美國若大幅限制美元流通，自己亦會受到影響。不要忘記中國可以作出反制措施，針對美國國債和股市等美元資產方面，其他國家和地區，尤其是美國中東盟國的貨幣與美元的聯繫匯率制度，亦會受到衝擊。衝擊以美元為基礎全球金融生態系統。繼而導致美股遭到大規模拋售，一個特朗普在11月總統大選之前憎恨的結果。
香港是世界第三大美元外匯中心。國際清算銀行（BIS）去年報告指，全球約8%外匯交易都在香港，而全球外匯交易多達88%都涉及美元。美國如果禁止香港使用美元，限制香港獲得美元的資金，那將是一個極端的選項，這可能破壞整個地區的銀行業、航運業和物流業，同時引發廣泛的資本外逃。這是一個雙輸，極差的情況。
本文簡短版原刊於《經濟日報》，本社經作者授權刊登足本。
美若對港金融制裁 如玩火恐雙輸二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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