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書還是證據？

法庭裹，大狀們抑揚頓挫，七情上面，時而悲情，時而憂慮，為當事人作出的「愚蠢」行為向法官作出最盡力的求情，然後，指定動作便是一大堆求情信：當事人、他的姨媽、姑姐、表弟表哥、同學同事老師教練……

然後一張又一張的獎狀：什麼小學跳舞比賽，什麼游泳證書，什麼好學生證書……

考小學中學大學，甚至求職，也要弄個portfolio，用膠文件夾裹面的一頁頁透明膠袋，裝入一張又一張證書，近來父母喜歡為孩子參加各種興趣班，第一件事不問兒女有沒有興趣，先問有沒有證書。

比賽不問是否得冠軍，不問參賽人數，只問「有沒有證書！」什麼小型的比賽也樂於參加，什麼活動也來個比賽，最重要結束時來個「分豬肉獎」，人人一張獎狀，媽媽立刻放入文件夾。一個孩子的成長，便靠那文件夾記錄下來。

那次帶了孩子去探訪老人，她追問「有沒有證書？」原來今天的孩子做好事要拿證據。我們以前做了義工，自己內心興奮，覺得已經從中得了回報。

今天的孩子已不懂什麼內心的滿足，只關心那個文件夾是否一天比一天厚漲起來。

大吉利是說一句，考進中學、大學時不用，大可以留待在法庭裏求情用，都是那個理應記載了你一生成就的文件夾，藏滿了印證你人生路途的證據。

黃珍妮

中小學念修女學校，香港大學社會學系畢業，任職公務員。後到英國讀法律，回港任職大律師至今。任《信報》專欄作家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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