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論清代學術成就,並非文學創作,而是考據學。因為清代文字獄厲害,創作偶一不慎,便會橫禍飛來,全家全族沾上刀斧血光之災。
清代文學不遜考據學
而清代之前,中國有數千年歷史,有許多值得考據研究材料,因而飽學之士轉而埋首考據,為文化傳承也盡一點功夫,結界成績也不錯。
話雖如此,但有清一代文人,亦有出色的文學創作,數量可能比前代差一點,但質量不遑多讓。
《紅樓夢》
清代最著名的文學創作首推《紅樓夢》,幾乎無一學者作家不予推崇。《紅樓夢》作者曹雪芹,先祖原是滿州貴族家奴,滿人入關後得朝廷寵信,家族中人不少當高官,政治地位有特權。正在赫赫於世之時,卻因虧空,被剛繼位的雍正帝抄家,家族立時破敗。
曹雪芹親歷顯赫當世而倏忽破敗,榮華富貴如一場春夢。深感世道之無常,人心之冷暖,真有錐心之痛。由於本身既負文才,於是將自己經歷,看盡世情人生經驗,著成這本堂皇巨著。
《紅樓夢》全書以賈寶玉、林黛玉、薜寶釵的戀愛婚姻為主線,寫盡豪貴人家生活,牽動數百主次人物登場。作者對如斯眾多人物心思秉性,均刻畫人微,而複雜微妙關係更寫得絲絲入扣。
曹雪芹對人性的虛偽、真誠、奸詐、無奈、墮落、都寫得入木三分,書中人恍能跳出來和讀者對話,互聞呼吸一般。這種寫作功力,令許多讀者手不釋卷,如癡如醉,稱道捧愛。據說曹雪芹對自己這本作品多次修訂,至離世仍在修繕中。今見120回《紅樓夢》,後40回非其手筆,乃高鶚續成。
《聊齋誌異》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共有490餘篇,短篇文言小說。內容風格接近六朝志怪和唐代傳奇。是中國優秀短篇小說集,以一人之力而成,豐厚筆力,為歷來小說作家罕見。
聊齋內容大致可分三大類:暴露封建社會黑暗;揭發科場弊端和描述精怪與人類的戀愛。蒲松齡富有文采,卻多次失意科場,屢試不第,奮而專心著作。他廣集社會上各種奇異見聞,加上自己生活經驗和憎愛鮮明的感情,熔鑄入作品之中,委曲細膩述說故事。
因思域廣懋,情節結構精細,鋪陳曲折引人入勝,甚得文士喜愛。而是文言作品,今日青年語文能力稍遜者,則難嚐其中甘美。市肆今有白話本出售,惟多失卻原來神采韻味,殊為可惜。
《儒林外史》
至清中葉,白話小說創作進入一個新階段。文人開始直接取材於現實生活,風格手法日趨多樣化。《儒林外史》的出現,充實了有滿一代的小說創作。作者吳敬梓,年輕時已中秀才,卻未能在鄉試中舉。本身因不治家業,生活窮困,50多歲去世。吳敬梓寫當時社會士人百態,除寫讀書人外,也觸及城市小民和農夫的生活。
小說頌揚善良民眾,歌頌挽救世道人心的讀書人。筆下眾生相嬉笑怒罵,或輕蔑諷刺,帶出複雜感情。會令讀者感到憤怒、憎恨、同情、憐憫感悲傷。可說是清代社會一幅真切的風情畫。
譴責黑暗 揭露世情
清代除了上述名著外,尚有不少充滿時代特色小說。多是遊歷見聞,使讀者眼界一開。重點着眼於揭露社會黑暗為主調。作品多提及未廣為人知不平等,不公道社會現象,為時人帶出更廣闊視野。論者將之統稱為譴責小說。略述如下:
《鏡花緣》
寫林之洋到海外做生意遊歷的故事,內容可說是作者李汝珍的見識和浪漫想象,有神話及虛擬的唐朝中宗復位。此外,通過海外遊歷見聞,諷刺中國社會不良現象。書中帶出國民罕見新世界的風俗人情。他主張男女平等,在當時清代封建社會,屬超時代思想。
《二十年目睹怪現狀》
乃吳趼人清末作品,寫清末社會官場、商場、洋場光怪陸離現狀,全書串聯了二百多個小故事,暴露社會黑暗,官僚貪污受賄,昏庸墮落。亦觸及賭場妓院欺詐,假名士招搖撞騙,流氓惡棍橫行。但亦有善人高行的描述,寫盡人性中和善與醜惡。
《老殘遊記》
作者劉鶚,飽讀詩書,早便意識到清末局勢危機。作品描述清代社會現狀。文中有痛斥清官因邀譽誤國殃民之可恨,為前人之所未言。其他也是遊歷見聞,當然帶出作者見識和感受,劉鶚文筆亦有獨到之處,此書是當時流行小說。
當時受歡迎小說,尚有《三俠五義》、《兒女英雄傳》、《海上花列傳》、《官場現形記》《孽海花》等等,近年則少見人提及。而劉鶚《老殘遊記》、李伯元《官場現形記》、吳趼人《二十年目睹怪現狀》、曾樸《孽海花》,則合稱清代四大譴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