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萬長卸任副總統職位後,一直退而不休。馬英九總統更繼續借重他扮演「經濟總設計師」的角色,為台灣經濟把脈並提出中、長程規劃建議。
他成立的兩岸企業家峰會是推動兩岸企業策略對話的最高層次交流平台。配合現有的幾個組織如:海基海協兩會、國共兩岸論壇、博鰲論壇等,成為兩岸經貿文化交流最重要的支柱。
最近由於張顯耀事件,台灣政壇紛紛擾擾,馬習會恐難實現。如此,蕭萬長將最有可能代表馬總統出席今年11月在北京舉行的APEC峰會。
大勢所趨,兩岸長久建立的經貿關係不應也不可能受到「茶壺風暴」所影響。筆者最近在台灣與蕭萬長有一次深度對談,主要內容如下:
潘: 潘漢唐
蕭: 蕭萬長
潘: 非常高興有機會和您進行深度對談。距離上次大選期間見面,已有一段時間了。我們將那次的對談內容彙編整理,作為「台灣與文明對話」的重要章節。現在我將台灣對話三書《台灣與未來對話》、《台灣與世界對話》及《台灣與文明對話》一齊送呈,請您多多指教。
蕭: 謝謝!一定拜讀
潘: 同時我也特別向您恭賀。不久以前,您一口氣出版了兩本大作。一本是《微笑的力量 – 蕭萬長公職之路五十年》,另一本則是由監委吳豐山也是資深報人所撰的《據實側寫蕭萬長》,兩本都是台灣經濟發展的忠實見證,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
蕭: 謝謝!我也剛好準備將這兩本致贈作為留念。
潘: 謝謝!我和您真是有緣。您是中華民國少數從基層擢升、並兼具國會、外交、經濟、大陸事務與政黨事務經歷的全方位人才。從您的第一個職務到副總統,幾乎每一個工作崗位,我都有和您互動請益的機會,真是難得。
由於您的經貿資歷十分完整,大家都容易忘記其實您步入仕途是從外交開始。您1960年畢業於國立政治大學外交系,1965年取得該校外交研究所碩士學位。1962年以外交人員特考第一名進入外交部亞太司展開您精彩的公職生涯。
我自己所學都是在企業管理、金融財經方面,但因個人興趣關係,亦通過了1974年的外交特考。雖因赴美深造,未在外交系統持續發展,但每與您見面時總有系出同源之感,感到十分親切。
有一次,您出席政治大學信義書院揭牌儀式時表示:「參與並見證台灣經濟發展半世紀,很少見到像現在這樣,社會各界充斥著無力與茫然,顯示台灣經濟正陷入坐困愁城的變局當中,彌漫著迷失方向的焦慮不安」。您怎會產生如此的感受?
各界似茫然 蕭籲不悲觀
蕭: 事實上,我主要的目的是提醒大家,不需要太過悲觀。台灣的優勢還是存在的,應該對政府有信心。也應該再給馬總統一段時間。只要有共識,就會有具體的成果。台灣經濟現在進入一個關鍵時期,需要把握機會和積極轉型,才能迎向下一個世代的康莊大道。
潘: 我亦有同感。我對台灣深具信心。最近亦有台商領袖表示財經首長「一代不如一代」,可能因為他們懷念以前如孫運璿、李國鼎、趙耀東以及您當時的氣象。
蕭: 其實不能這樣比較,因為世界持續在改變。國內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環境也在不斷改變。從前威權時代只要少數人說了就算,但現在是民主時代,必須兼顧各界的聲音。
潘: 也有相當的學者專家擔心台灣的競爭力下滑。您覺得我們應該如何重啟國家競爭力以大步邁向新時代?
蕭: 其實經濟轉型的方法很多,但根本之道莫過於發揚「企業倫理」。因此我希望所有未來的專業經理人,都能「從心出發」,徹底領悟企業倫理的重要性,進而落實在企業營運上。
我希望未來台灣企業的競爭指標,不再只有規模、營收、毛利率等量化數據,而是能在企業文化、道德、倫理等面向,建立獨樹一幟的競爭力。企業倫理或企業社會責任應不是企業的額外負擔,而是台灣企業得以在國際舞台上發光發熱的可貴資產。
潘: 除此以外,創新也是台灣企業最重要的資產之一。
蕭: 是的,台灣企業一向以創新力著稱。譬如喬山企業就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它不僅以人性化的設計自創品牌,在全球運動健康器材名列前茅。更值一提的是,台灣企業界目前最欠缺的就是市場通路問題,喬山購併當地行銷公司,利用當地人的專長及人脈,拓展市場,亦值得企業界學習,是台灣走出去的好模式。
潘: 記得幾年前榮總證實您罹患了肺腺癌第三期,左上下肺葉各有一顆腫瘤,左下的腫瘤期別甚至是三B,不知現在的狀況如何?
為台鞠躬盡瘁退而不休
蕭: 謝謝!腫瘤切除後,總體來說,恢復良好。
潘: 真是吉人天相。您常公而忘私,我曾看過一本介紹您的小冊子:《七個印記 – 蕭萬長和台灣起飛的故事》,其中印記一:十一顆牙換來「永久最惠國待遇」,令人印象深刻。
蕭: 是啊,我記得那是1978年12月16日凌晨,蔣經國總統從睡夢中被隨員喚醒,得知美國片面宣布與我斷交的消息。面對此一遽變,政府基至決定暫時中止中央民意代表增額選舉。
我當時擔任國貿局副局長,原訂隨同經濟部次長汪彝定赴美,展開與美國之雙邊貿易談判。但由於汪彝定在獲悉斷交訊息後,必須趕赴行政院參加孫運璿院長召開的緊急會議,便要我代表他依原訂行程先行出發,為斷交後的台灣爭取「永久最惠國待遇」。為了爭取這項「永久最惠國待遇」,我前後總共赴美七趟,牙齒也掉了十一顆。不過最後換得當年年底成功簽字,順利完成任務,也總算沒有辜負國家交付的重責大任。
潘: 實在令人佩服。據我們所知,您在卸任副總統後,馬總統繼續借重您扮演「經濟總設計師」的角色,為台灣經濟把脈獻策並提出中長程規劃建議。因此,看您似乎比起以前,忙碌並不稍減。記得2001年博鰲論壇成立時,您設立兩岸共同市場基金會成為其創始成員,證實了您的先見之明以外,現在又多了很多其他的任務。
蕭: 是啊。似乎比以前更加忙。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onomic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ECFA)簽署之後,兩岸經貿關係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里程碑。兩岸產業的交流與合作也需要有新的思維和新的做法。海峽兩岸企業家紫金山峰會前次在南京召開時,與會代表建議由大陸前副總理、目前擔任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理事長的曾培炎先生以及本人分別領銜在大陸以及台灣籌組以兩岸企業家為主體的兩岸企業家峰會,作為推動兩岸企業合作以及進行兩岸經貿策略對話的最高層次交流平台。
潘: 看起來,這個新的平台,配合已經存在的另外幾個平台如:海基海協兩會、國共兩岸論壇、博鰲論壇等,一定會成為兩岸經貿文化交流最重要的支柱之一。
預祝您成功勝利。
蕭: 謝謝。
「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
潘: 兩岸交流已逐漸步入了第三波,台港之前也有了新的突破,兩小會——台港經濟文化合作策進會和港台經濟文化合作協進會已經進入制度性交流與協商,希望您在適當的時間到香港一遊,一定為兩岸四地取得更大的正能量。
蕭: 謝謝,如果時間許可,我一定前來。
潘: 看到您會客室懸掛了聖嚴法師親筆主軸「富國富民富貴萬邦,榮人榮世榮華大千」,不覺讓我想起這位可敬的老人家。不久之前我返美曾到過他旅美時及接東初禪師之棒後所建立的多處道場。他的成就實在令人佩服。
蕭: 我當選副總統當天,聖嚴師父即刻來電,囑咐我注意身體。後來,師父親自書寫此幅對聯相贈,希望我為國家與民眾多做些事情。另外,他也曾以「慈悲沒有敵人,智慧不起煩惱」兩句話相贈。多年來,「慈悲、智慧」四個字,始終在我的心版上,時時惕厲,不敢或忘。
潘: 這真是大乘佛法的精神,對現在兩岸社會都有很大的啟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