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疫情嚴峻的日子,球迷餓波,冷不防在Netflix上卻上演了一場歷史性的足球比賽。一連6集的The English Game(草譯:《英倫競賽》),3月底於Netflix上架。這套劇集正好補充了在下《誰偷走了紅魔》對早期英國足球的留白,同時延續大家對投入這個產業的反思。
經濟巨浪下掙扎求存
故事發生在1870年代。那些年,足球作為一門運動,英國尚未有全國統一的組織和遊戲規則,許多地方、省份都有自己的比賽。而當中最為有名望的比賽是由伊頓(Eton)、哈羅(Harrow)、溫切斯特(Winchester)、查特豪斯(Charterhouse)等幾所「公立學校(Public schools)」──所謂「公立」,是指那些向外收費招生,而由於學費高昂,只有皇親國戚才負擔得起的貴族學校──主辦的FA Cup,由於名氣特大,全國各地都有地區性的球隊慕名而派員赴賽。
故事的焦點,表面上是1883年FA Cup的冠軍之路,不過,劇集雖然是以足球為名,骨子裏其實道出了一個經濟巨浪的之下,來自不同的階層、性別、和地區的人,如何掙扎求存的故事。
這股經濟浪潮是工業革命,和在此之下社會各方重新整合和博弈的「遊戲」。鏡頭前,除了滿身泥濘的足球員,更多出現的是時代巨變下的一眾經濟主體。其中,平民百姓的有紡織工人(足球隊成員)、酒吧酒保(當然還有酒鬼)、酒店餐廳的服務生(兩個主角的女友)、托兒所(孤兒院)的阿姨等,而上等人就有國會議員、銀行家(第一男主角Arthur Kinnaird)、工廠老闆、和公學的舊生和他們花姿招展的太太。
狂熱分子傾情的投入
推動整個故事的,除了是運動電影慣常的打不死精神,絕處逢生的劇情轉折,和在公平競技下主角吐氣揚眉的勝利之外,更難得的是我們看到足球產業之所以席捲全英,和後來傳遍地球,乃得力於一幫狂熱分子傾情的投入。
第一個傾情投入的是主角之一的Fergus Suter。這個歷史上真有其人、劇集裏背負一家生計的蘇格蘭小子,對戰術有前瞻性的理解,有個人魅力,着重團隊精神,可以說是故事中的完人,也是足球之所以可以俘虜萬千的重要原因。
第二,是無私的Kinnaird。歷史上Kinnaird是銀行家,也是出色的前鋒,有5次捧盃的紀錄。對於踢波,此君雖身嬌肉貴,但下陣作賽時一點毫不「錫身」,而且有股「爛仔格」,「批踭推人地堂腿」,都是面不紅氣不喘的事。他在身兼國會議員和銀行行長的老父反對下,仍然堅持身體力行踢球,和推動銀行貸款給予做球衣生意的小廠家(用今日的話說,這叫風險投資!),是足運得以推動的一大建制內的動力。
第三,紡織工廠老闆獨具慧眼、別出心栽的投入和市場策劃,令產業可以自負盈虧,有流水又有流量:包括投資興建觀眾席但要收入場費(似乎之前是免費入場)和在球場周圍貼賣廣告海報等。
片中張力最強的一幕,要算是公學舊生所把持的FA董事會,打算取消由Suter等工人所組成的布力般(Blackburn)的決賽資格,讓伊頓隊可以保住獎盃。這番角力,深層的矛盾在於舊生認為足球應是一門強身健體的「業餘」運動,體育不應被職業化、被金錢污染(與今日的奧運精神,即反職業化的規定,又有幾分相似),換句話說,球員不應受薪,應該是在工作以外的時間踢球,不應視之為職業,球隊也不應買賣球員。可是,對於一眾工人而言,他們在這個轉型的時代中,別無選擇,手停則口停,每天在汗血工廠裏勞役16小時,每周6天,根本不可能有業餘的時間鍛鍊球技和組織隊型;只有把足球職業化,讓工人成為職業球員,「工人的球隊」,才可以與伊頓的畢業生、那些不用憂柴憂米的銀行家、律師和醫生,還有閒時還可以憑足球健身、以高球交際的精英,好好地在草坪上較量。
關鍵時刻Kinnaird站到Suter這一邊,令決賽順利上演,而Suter也不負眾望射入奠勝的一球。其實,Kinnaird做對的,只是投身在足球產業這個江山上,引來日後無數對這個產業充滿憧憬的英雄,競相折腰。
原文刊於《足球周刊》香港版,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