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女私奔

《虯髯客傳》是唐代傳奇中較晚出現的作品，十分精采。胡適許為第一短篇小說。金庸曾對筆者親口說虯髯客傳有兩個版本，是第一次聽到，引以為怪。希望有朋友能找到不同版本的《虯髯客傳》來比對一下，看有何不同之處。

《虯髯客傳》得文士喜愛，筆者認為大扺因主人翁李靖得天獨厚，既得出塵美人委身侍隨，相輔相得，又遇千古明主李世民，施展抱負，建千秋功業。更蒙一代人傑，慨贈家財兵法，成了凡塵中得天獨厚的大贏家，令人艷羨之至。

楊素坦腹高傲李靖求見獻誠

隋煬帝當了皇帝，只愛享樂。他帶了隨從到揚州遊玩，便命楊素守西京長安。楊素是隋朝開國功臣，權傾天下。除了生活奢華，直逼帝王之外，即使與王公大臣相見，要侍婢羅列兩旁，坦腹的倚在床上。態度高傲輕慢，愈來愈甚，誰也不放在眼上。

一天，平民李靖帶着昇平天下的計策求見，楊素像往日一般踞床而談。李靖忍不住上前說：「現在天下大亂，希望先生能尊重豪傑，不以這種侮慢態度接待別人，別人也希望盡心盡力為朝廷效力的。」楊素聽了他說出這一番話，不禁動容。知道他是非常人物，立即待以上賓之禮。兩人相談天下事，倒也投契。最後，楊素收下李靖的計策，相謝而去。哪知兩人談話的時候，楊素身旁一個執着紅拂的小婢，對李靖頻頻注目。

慧眼識英雄佳人委身托附

李靖離去的時候，她忙追出走廊。叫僕吏打聽他的姓名，住什麼地方。

李靖因到客店，深夜五更時分，忽然聽到一陣陣低而急的叩門聲，忙起床問個究竟。見到一個穿紫衣，戴着大帽子的人。李靖驚問是誰？對方說：「我是楊素家中拿着紅拂的侍女呢！」李靖急急喚她入內。入到房間，來人脫去衣帽，竟然是個十八九歲的俏麗美人。只見她膚容勝雪，不施脂粉，穿了錦繡衣裳，向他盈盈下拜。

李靖在疑幻疑驚中回禮，只聽得這位美人說：「我侍奉楊素已有好一段日子，天下各式名樣的人物也見不少，只有公子你最不凡。一個女子始終要找歸宿的，故此今來投靠你，未來的日子也依附你。」李靖說：「你這樣做，不怕楊素不滿嗎？」那女子說：「楊素這個人，是沒有作為的了。許多人都知道他最終會失敗，逃的逃、跑的跑，他也不十分計較。這件事我細心考慮過，希望你不要猶疑。」李靖這時再細意打量紅拂，見她肌膚樣貌，談吐舉止，無不是一等一的出塵出眾，真如天仙化人一樣。而她竟然自動奔投自己，一方面感到幸運，一方面又恐怕帶來不測之禍，心中忐忑不安。

終於收容了紅拂幾天，也聽到查探紅拂的風聲，但倒不嚴厲。過了幾天，李靖便和紅拂都換上便服，大搖大擺地走出旅店，到太原去。竟也順風順水，無人攔阻。

逆旅豪客結為兄妹

到了靈石，安頓了行李。李靖店子在門外刷馬，紅拂在大堂梳頭，一把秀髮長長的垂到地面。這時堂中爐火正旺，正在煮肉。突然，一個滿臉赤紅鬍子的中年壯漢，騎着一隻跛腳的驢子走進店來，把一個皮囊順手拋到爐旁。他取了枕，半倚半臥在床上，靜看紅拂梳頭。李靖見他大模大樣，毫無禮貌，定睛看着紅拂，十分生氣。一面刷馬，一面想着怎樣教訓他。

卻見紅拂跑到虯髯客身前，細細打量他。一隻手握着頭髮，一隻手放在身後示意李靖不要亂來。隨着紅拂急急整理好儀容，前行問來客貴姓。對方答姓張。紅拂說：「我也姓張，應該是你的妹子了。」隨之參拜為禮。對方顯得極高興，說：「想不到今日得一好妹子！」紅拂便大聲向李靖說：「李郎！快些來見三哥！」李靖於是過來行禮。坐下之後，虯髯客說餓，便共吃已煮熟的羊肉。吃後，虯髯客把餘下的碎肉給驢子吃，驢子一會兒便把肉吃光。

虯髯客對李靖說：「我看你不過是個貧窮的讀書人罷了，怎會找到這樣一個脫俗的佳人呢？」李靖說：「我雖然貧窮，但亦是個抱負不凡的人，個中自有因由，他人問我，我不會說；但三哥問及，我直說無妨。」於是將見楊素，紅拂來投的事全說給他知道。之後，虯髯客又問他目前有什麼打算。李靖說想往太原投靠朋友。虯髯客說：「那我便不是你要投靠的人了！」又突然間問有沒有酒。他們弄到了酒，虯髯客說：「我有些下酒之物，拿來一起送酒如何？」李靖客氣地推卻了。隨見他打開皮革袋子，取出一個人頭、一個人心來。說：「這個是天下間不義之人，我找了他十年，這回才捉到他，一償心願，今後再也不用牽掛了。」說着，將人頭放回袋中，用匕首將人心切開，和李靖一同以人心下酒。

大啖人心相期再敘

虯髯客又說：「看你的樣子，也不失為一表人才，難道太原有比你更好的異人嗎？」李靖說：「我認識一人，真有天子儀表，餘人多是將相之才。他也是姓李，是州將之子，只有二十歲。」虯髯客說：「可以介紹我認識嗎？」李靖說：「好！我友劉文靜和他熟稔，便請他安排見面。」虯髯客和他計算到太原的日子後，便說：「你到達太原之時方天亮，便在汾陽橋候我如何？」二人約好，虯髯客便乘驢而去。

李靖發覺驢子運行如飛，轉眼不見蹤影，和紅拂知道遇上異人，且驚且喜。紅拂說：「我們速速上道，三哥決不會騙我。」

按：《虯髯客傳》原著為古代散文，今由本人譯寫為語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