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兆玄先生離開官場之後,有一個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宏揚中華文化——擔任中華文化總會的會長。這個工作對他並不陌生。以我來看,正可說駕輕就熟,如魚得水。他家學淵源、底蘊豐厚,兄弟六人皆出身於美國或加拿大的理工科博士。劉兆玄行五,擔任過台灣清華大學和東吳大學校長。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他的「起手式」頗受各界矚目。經與多位學術巨擘深入研究之後,決定以「王道」切入,並積極展開他的「王道之旅」。
王道使者孟子
2010年第三季,我邀請他來港擔綱世紀講壇。幾經討論,我們確定了一個大哉題目——中華文化圈的文藝復興——中華文化在台灣,作為王道使者的王道之旅開天闢地之第一場,以傳揚中華民族的王道文化。
二千多年前,孟子是當時的王道使者。
孟子鑒於當時所有的大國之主皆迷信霸道,力求壯大國力,「一戰而霸千里,再戰而霸天下」,因而提出商湯、周文王行王道由小而大的例證。孟子說:「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而誠服也。」(公孫丑篇)
可惜梁惠王、齊宣王等皆將其言當做馬耳東風,更別說秦國與楚國。但孟子強烈主張大國應行王道——「既大且王」才是他心中的國家典範。他以齊國為例:「千里大國……齊有其地矣……齊有其民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也。」但既大且王,終是有如烏托邦,未能成為現實。
孟子的知音——孫中山
二千多年後,孟子終於有了一位知音。孫中山先生於1924年11月應馮玉祥之邀,離粵經港再由滬赴京,24日抵達日本神戶。28日在神戶女子高等學校作了一次歷史性的演講——「大亞洲主義」。他嚴肅的提醒「日本已具西方『霸道』的力量,也具有亞洲『王道』的本質,究竟要做西方霸道的鷹犬?抑或是東方王道之干城?是日本國民應慎選之事。」
當然為軍國主義薰心的日本政客,並沒有聽進這高瞻遠矚的讜論諍言,反而變本加厲,恣意妄為。終於在1931年發動九一八瀋陽事變,1937年又發動七七盧溝橋事變。神州大陸不得已捲入長達十餘年的抗日聖戰。日本也因此幾乎走向亡國之途。不知日本有識者是否悔恨未聽孫中山的逆耳忠言?
於焉,又過了90年,我們樂見再有有心人以文化高度提出王道思想,當然全力支持王道之旅這項盛舉。在這場萬眾期待的演講裏,劉兆玄慎重提出如何「既大且王」的千古難題,引起世人關注。
文化的承傳
令人驚訝的是,從首場開講至今四年多來,他除了在兩岸四地做過多場以王道為主題的演講外,居然利用時間「閉關」完成了88萬字的小說——《王道劍》。他不僅在政界、學術界、企業界廣為傳播王道精神,也全面觀照了普羅大眾,實在是用心良苦。
這是緣於劉兆玄聰明早慧,才氣縱橫。就讀高中時一為興趣,一為賺取零用錢,和兩位兄弟兆藜與兆凱以「上官鼎」為筆名,發表多部武俠小說。金庸曾嘆為奇才,其時台灣僅兩位作者蒙其青睞,一為古龍,一為上官鼎,真是英雄出少年。
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條件都趨於成熟。月前,我們再次邀請劉兆玄會長回到首場王道的「聖地」——香港,並以「王道文化與永續發展」——「王道劍出,與誰爭鋒」為題。只見他以亦莊亦諧和允文允武的方式演講及對話,再配以引人入勝的普羅語言,使王道的論述更上層樓。這次他提出以「內力外王」代替傳統的「內聖外王」更令人深思。
劉兆玄發揚中華文化的志業,除了聚焦於「王道」之外,在漢字方面的推崇和發揚亦不遺餘力。因為「發揚正統的漢字即是王道」。
發揚正統漢字即王道
他有一個燴灸人口的故事,傳頌一時。某次他和一群國際學者參觀長沙馬王堆。當他準確的認出幾千年前的文字時,在現場的外國友人皆驚訝不已並嘆服中華文化的偉大連續性。
日前,我趁返台洽公之便參觀了由他領導的中華文化總會策劃主辦之「城南藝事」——漢字當代藝術展(Taipei South Town Art Festival—The Contemporary Art of Chinese Characters),心中頗有所感。
這個展覽是以台北城南的中華文化總會、台灣博物館南門園區、南海藝廊等八個展館及街區空間作為主要連結點,透過「街道散步與立體化的展演模式,打造具歷史及文化特色的藝術場域」,並「以漢字當代藝術為主題,探討當代藝術創作中有關漢字的書寫情境、閱聽載體、文本敘事等豐富內容,進而發掘台北城南的區域紋理,將之納入城南的地區書寫中……形塑一場豐富活潑的藝術饗宴。」
讓中華文化繼續燦爛
「城南藝事」顯然是借名作家林海音的名著《城南舊事》而延伸。《城南舊事》寫英子(林海音小名)七歲到十三歲的故事。城南,是指北京的南城即崇文門及宣武門之南。「故事溫馨而親切,令人生懷古的清愁。」
林海音逝世後,詩人余光中寫了《另一段城南舊事》,懷念當初在台北城南——麗正門及重熙門之南——余家和夏家(林海音嫁夏承楹)來往的故事,至情至性,令人動容。在林海音的告別式上,他寫到:『我長久未流的淚水忽然滿眶,覺悟自己的《城南舊事》……終於一去不回。半個世紀的溫馨往事,都在那幅永恆的笑貌上停格了。』
小時候,我家遷到台北永和,貼近新店溪。溪對面即是城南,也是眾多親朋戚友聚集之處。到了城南,就算進了台北城。我性喜熱鬧,因此每逢周末,父母親必然帶我進城。小時之記憶,歷歷在目。因此,每到城南都感到萬分親切,自然也樂見「城南藝事」以最現代化的方式來敍述、闡釋和發揚漢字的優美藝術性,讓漢字在城南以另一文化面貌而重新復活。
王道讓中華文化在城南燦放,相信林海音和余光中兩大文豪都欣然將命名權出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