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8日,俄侵烏戰爭進入第二階段。俄集中兵力攻打烏東特別是頓巴斯地區,此即頓巴斯會戰,又稱烏東戰役、頓巴斯戰役,是烏克蘭人為生死存亡的大搏鬥。
普京的戰略意圖,是打通頓巴斯地區經烏東南馬里烏波爾(Mariupol,又譯馬立波)的陸路通道,由亞速灣的馬里烏波爾,到烏西南克里米亞海灣的敖德薩(Odessa),連結成軍事佔領鏈,使烏失去出海的口岸。
此役如成功,或是預定5月9日紀念蘇聯二戰勝利宣揚的「戰果」。
面對烏東戰役之激烈,北約的美、英、加於4月19日表示,將增加對烏的火炮援助,助其抵抗俄導彈攻勢。
移師頓巴斯 有兩大原因
烏克蘭的母親河第聶伯河,穿越國土「劃出」東、西兩塊。大塊的西部,靠近波蘭、斯洛伐克;小塊的東部頓巴斯等,靠近俄羅斯。
在蘇聯解體(1991年底)前,頓巴斯地區是蘇聯烏克蘭共和國內的大煤田,煤產量佔全蘇的1/3(註1),冶金、機械、採煤業發達。
在頓巴斯的盧甘斯克(Luhansk)和頓涅茨克(Donetsk)兩州,親俄武裝勢力控制部分市、鎮,於2月宣布獨立、成立人民共和國,獲得俄承認,但州政府仍在烏手中。
俄外長拉夫羅夫於4月18日接受今日印度電視台專訪,稱「特別軍事行動」的新階段開始,將在烏東「拯救頓涅茨克、盧甘斯克人民共和國的俄羅斯族部長」(註2)。這是侵害烏主權的荒謬藉口。
俄第一次戰役(基輔戰役)不順,未迅速攻克烏首都基輔逼降(註3)。從北部轉到東部戰場發起第二次戰役,主因就是頓巴斯兩州有親俄武裝勢力。
另一原因,是鄰近頓涅茨克的烏東南部城市馬里烏波爾,被猛轟為廢墟,至4月19日烏軍仍未棄械投降,但已無反攻之力。少量士兵(含傷兵)、數百名婦、童,避難於亞速鋼鐵廠地下室,正尋求撤退的人道通道。
東北部的哈爾科夫(Kharkiv,烏克蘭第二大城市),戰爭災難也沉重。
這種勢態,使俄的烏東戰役減少外圍障礙。
重整指揮部 施焦土戰術
4月18日前後,俄以導彈轟擊烏西部利沃夫(Lviv)市,毀軍火庫和汽車維修設備。攻打此靠近波蘭的城市,有企圖震懾波蘭的意圖;也摧毀歐美援烏的軍火,加劇烏的裝備短缺程度。
俄亦重整指揮團隊,新的攻烏總指揮德沃爾尼科夫(Dvornikov),是參與敘利亞戰事的軍官,有豐富作戰經驗,被稱為「敘利亞屠夫」。由他指揮烏東戰役,或可提升軍隊間的協調、執行普京戰略部署的戰鬥力。
烏東戰役施行焦土戰術,以火箭炮為主要載體密集轟炸,對平民區的攻勢也更猛,轟出一片焦土、廢墟,轟出一大群流離失所的難民,烏克蘭人要在廢墟中尋找活路。自2月24日至3月26日,烏克蘭逃往外國的難民超過380萬,在國內流浪的有650萬,約共1100萬,佔總人口的23%。(註4)
4月18日,俄軍已攻佔盧州小鎮克爾米納(人口1.8萬)。
烏總統澤連斯基於17日表示,「這場戰爭可能影響整個戰爭進程」;提到俄如佔領頓巴斯,可能會「再次嘗試攻打基輔」。
非頭盔枕頭 仍是慢郎中
烏反侵的弱勢,在於軍事裝備不足,彈藥消耗大,補給困難,運送亦不暢順。
歐盟或北約對烏的援助,不管是軍費、裝備或難民安置,都算是慷慨,但撥付的效率偏低,爭論妨礙了軍援的時效。
即使是歐洲最大的經濟大國德國,對烏的支援效率也不高。
德經濟規模大,GDP總量列全球第四,僅次於美、中、日;人均GDP(IMF,2020,美元)4.6萬,相當於中或俄的4倍多。它是工業、科技創新強的發達國家。歐洲和全球許多國家,都在關注它對烏的實際援助。
俄侵烏之戰於2月24日開始之後,德總理蕭爾茨(Scholz)表示,將向烏提供5000個頭盔,表明不會援助殺傷力重型武器(如坦克、火箭炮)。烏一官員調侃:下次送來的,不要是枕頭。
經波蘭總理「柏林勸說」(2月26日),德總理才表示要調整武器政策,將向烏提供反坦克和防空的裝備。但是,承諾多在「空轉」中,「落地」的較少。4月中,德官員表示,乾脆向烏提供20億歐元,讓它在軍火市場購戰車一類的裝備。
德援烏的「慢三拍」,令烏有「急驚風偏遇慢郎中」之困。為此,烏拒絕德總統(虛位)訪基輔。
烏總統期待支持反侵的國家,盡快按承諾交付武器,還請求「果斷地」停止與俄的能源貿易,截斷其發動戰爭的財路。
若為自由故 可受一點凍
對於停用俄天然氣,德猶豫不決。它是俄通往歐洲的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支持者,也是天然氣的大客戶,依賴度超過60%。
德前總統高克最近發表談話:若為自由故,可以受一點凍,少用俄天然氣(註5)。可是,民意調查的結果顯示,多數民眾不願為自由的價值觀「受一點凍」,59%反對高克的提議,支持者只有24%。這是因為減少或斷絕天然氣,會引起能源價格急升,亦引起其他物價的連鎖反應。
據德官方的數據,3月的能源價格上升近40%,食品上漲6%。預料還有後續的漲價。物價升得快,增加家庭負擔,這是民眾在現實生活中的「痛」,大多數人不願作出「一點犧牲」。
「慢三拍」與長期的和平發展政策息息相關。二戰結束後,歐洲各國在長期和平環境下發展經濟,視經貿利益為「重中之重」的國家利益。一方面是減少軍費開支,另方面是發展睦鄰關係,避免與軍事強國、大國發生爭端。
歐洲重經貿 有的在觀望
在這種取向之下,德軍隊裝備有「殘舊」之象,對烏的軍援也就很脆弱。更為重要的,某些歐洲國家想避免直接介入俄烏戰事,以免得罪軍事強國受到報復,增加經貿的風險。
對烏的軍援,是戰時狀態下的重中之急。歐盟一些國家困囚於和平時期的繁瑣程序,又有得罪俄的顧慮,時有觀望狀態影響決策之阻滯,實際的援助也就慢下來。
註:
1,《辭海.地理分冊(外國地理)》,104頁。
2,TRT(安哥拉)2022.4.19。
3,再來克里米亞式 普京侵烏未速勝
4,烏克蘭關山難越 誰悲失路之人?
5,德國之聲(柏林)2022.4.13。
本文原題〈烏東戰役正激烈 廢墟中尋找活路〉,原載信報〈思維漫步〉專欄,作者修改、補充後,授權本網站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