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日新聞報道:21日凌晨前後渤海多個沿海地區出現罕見高潮位,河北、遼寧、天津、山東等多處出現嚴重海水倒灌,遼寧省多個潮位站甚至出現破歷史記錄的高潮位,部分沿海村鎮港口甚至被海水圍困,水深及腰,有受影響居民表示,海水倒灌的程度是數十年來最大。香港是沿海城市,這種現象我們必須關注和增強認識,以防同樣事件發生。
天文大潮疊加異常增水
地圖列出新聞報道中提到的城市,其中盤錦管轄的二界溝受災最嚴重,盤錦位於遼河三角洲,號稱「中國濕地之都」,是候鳥遷徙的重要驛站,而二界溝地理形勢跟香港米埔濕地相似,特別引起我的注意。另外過程中渤海並沒有什麼明顯天氣系統,1米左右的異常增水卻在渤海沿岸持續超過20小時,更是令人好奇。據自然資源部稱:目前在國內外尚未發現有明確記載的此類案例。(註1)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首先每年這段時間的天文大潮本身就很高,其次是今次疊加了異常的增水,在香港我們通常會想到颱風的風暴潮,在渤海沒有明顯天氣系統下,原因十分蹺蹊。專家初步分析,事件之前兩天,渤海經歷了一波冷空氣出海,強風把海水推出渤海和堆積在黃海或更遠海域,渤海沿岸普遍出現了最大超過1米的持續減水過程(即是海平面比正常低1米)。到20日晚間及21早晨,推動海水外流的動力消失了,於是堆積的海水從外海震蕩回流,疊加在本來就高的潮水之上,造成異常高潮位。
至於為什麼最大的增水發生在遼寧,內地專家暫時沒有說法,我估計與另外一個現象蕩漾波(有譯作假潮,seiche waves)有關。渤海像一盤淺水,外海海水湧入之後,由於相對封閉,在海灣兩頭即是遼寧和山東之間,會產生像摇搖板的起落,至於去到岸邊的起落幅度則視乎海床的形狀,也許盤錦那邊的渤海更像一個口袋,以及河口海底坡度較低,有利放大波動的振幅,所以出現相對高的增水和造成較大破壞,具體情況當然有待深入研究。10月24日新聞報道,自然資源部專家提到渤海內海水在遼寧和山東之間的蕩漾。(註2)
香港也有蕩漾波的蹤影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這種先減水後增水的現象,以前也有啊,為什麼今次特別嚴重?氣候變化帶來的全球海水上升這個背景就不能缺席了。
我們香港其實也有seiche waves的蹤影:吐露港是一個相對封閉的海灣,有利產生蕩漾波。大埔和沙田一帶歷史上在颱風襲港期間出現過很高的風暴潮,造成巨大傷亡,如1937年丁丑風災風暴潮高達6米,死亡人數估計在2000至10000人之間,原因是海水湧入吐露港後產生蕩漾波,令沿岸增水比維港高得多。由於這個歷史背景,沙田和大埔建設新市鎮時,天文台參與了推算風暴潮的工作和為新市填填海高度作出建議,保障居民不受海水倒灌之苦。
今次受淹最嚴重的盤錦市二界溝,位於著名的紅海灘濕地邊緣,是把濕地填掉得來的居民點,情況相當於我們在新界西北部的濕地周邊填塘建樓、建科技城,今次事件是一次及時的警醒:把愈來愈多的市民和財富集中的產業遷入從濕地要來的地,是否明智?是否在製造本來沒有的問題呢?為什麼不在不受海水淹浸威脅的地方(如河套南側的鐵坑和鷓鴣坑)建造科技城?
氣候變化帶來的海水上升不是假設(雖然某些人曾經這樣公開宣稱),颱風強度愈來愈強則是見得到的現實,還有蛇口多年來大規模填海改變了后海灣(深圳灣)的形狀,令后海灣愈來愈像一個口袋,難以估計會否引發比以前明顯的蕩漾波,凡此種種都指向未來西北濕地面對風暴潮水淹威脅與日俱增。
看完渤海沿岸城市水淹的故事,覺得科技城建在河口濕地上是下策。
註
- 文匯網,2024年10月22日:〈多地出現海水倒灌 專家:與外海大範圍風暴潮波的震蕩回流和天文高潮的疊加有關〉
-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24 October 2024: “What caused an unexpected, record-breaking tidal event on China’s east coa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