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在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的生物科技研究所當實習生的時候,有一位來自奧地利的同事,談開她家鄉之時,她說住在的公寓有400年的歷史!歐洲人對歷史文物的迷戀,美加和亞洲人難以理解。聽過一個發生在美國的故事,一個吸引許多遊人的歷史建築,一些歐洲人慕名而來,但最後獲知「歷史名勝」只有約100年的歷史,還不如自己的房子,憤而向市政府投訴其古蹟違反商品說明條例!
低經濟增長是歐洲人的選擇
另一次在奧國經濟學掌門人漢斯.霍普(Hans Hoppe)的Property and Freedom Society會議,跟一位意大利人談起該國的戰爭歷史,不少人都知道,意軍戰力乏善足陳,常常扯白旗投降,這位意大利人解釋其原因,並非意大利人不驍勇善戰(這一點我覺得無謂當面爭辯),而是因為太重視祖先的文化遺產,不想被炸個稀巴爛,不如早早投降!這種解釋,可能只是出於意大利人口花花的民族性,但在歐洲,確實有一種說法,當年二戰德軍突破馬其諾防線直搗巴黎,巴黎人大多不想反抗,首要考慮是不想巴黎鐵塔、羅浮宮和凱旋門被戰火摧毀,可見保育古蹟是普遍歐洲人的共識。
正因為歐洲人對於保育古蹟的堅持,市中心最繁榮的地區不能開發,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成本。首先,要現代化這些古蹟,例如裝置升降機、電氣化、保溫等,大家都知道,拆掉樓宇重新再做,在成本效益上一定遠高於改建,更不要說重建會帶來更多的樓層,為未來的經濟增長作貢獻。另外,單單是保養古舊的建築,左修右補,希望它不倒塌,已經所費不菲。我不知道,歐洲各國每年花在維護古舊建築、由羅馬時代到中世紀留下的大量基建、幾百年歷史的橋樑、只能通過一輛馬車的窄路,每年的財政預算是多少。要知道,這些巨額金錢花了,只是僅僅令這些建築物不倒下,並不能提升人民的生活便利,有別於發展中國家,花錢蓋一條地下鐵,就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和便利。因此不難解釋,為何歐洲經濟年增長往往只有1至2%,而不像新興市場的5%以上增長。換句話說,歐洲的低經濟增長,是歐洲人的選擇,他們選擇保留老祖宗的文化遺產,而犧牲數字上的經濟增長。
另類的經濟貢獻
雖然在數字上,歐洲經濟增長難以跟新興市場匹敵,但保留下來的古蹟和文化遺產,促進了另外的經濟貢獻,就是旅遊業、造酒業、藝術品拍賣、首飾、皮具、時裝設計和鐘錶等炫耀消費行業。品味的生活,不能只花錢靠政府「打造」出來,一定要又民間經過長時間孕育。法國的路易威登集團(Louis Vuitton)產品能令全球不少消費者提升個人自信,沒有法國和歐洲大陸文化上的軟實力作背景,絕對不能成事,其東主能貴為全球首富,要歸功於歐洲人在保育的堅持。
最近有消息指,處於荷李活道的大館第四座,馬會提供最新的活化方案,將會移除有欠安全的建築結構,但保留面向亞畢諾道和第六座的地下外牆。方案雖然牽涉移除一些部分,但若是基於安全理由,經過專業評估,這種取捨往往是歐洲人亦必須面對。筆者想說的,是馬會一向對香港在歷史文物保育上的貢獻,成績是有目共睹的。馬會有資源、經驗和專業能力,是民間推動保育的一股重要力量,最少在香港,不容易找到比該會做得更好的組織,香港的經濟轉型需要更多的文化水平提升,須向世界更多地宣傳融匯中西的特色,馬會在大館的努力,值得各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