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我和趙雪開始通信,初期大概每週收發一次。約兩年後,看到她的棋藝表現逐步回升,進至世界女子第五、六名,因而經常獲邀參加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國際比賽,加上她又在北大入讀研究院,功課不少,我便建議把通信的密度調校一下。現在大約是每三、四週收發一次。
2010年10月,曼儀和我飛到天津,準備乘郵輪前往東海各地遊覽,順道探訪馬建國,並約了趙雪前來見面。建國是在哈利法克斯認識的,他是橋牌高手,象棋也下得挺好。現時是天津大學 (前身是北洋大學堂) 電子信息工程學院的院長。趙雪是專業棋手,隸屬北京棋院。北京距天津不遠,乘高鐵來往只需半小時,但她還是決定在天津留宿一宵。舊雨新知,一起異地相見,使人倍感愉快,也無法忘懷。
電腦軟件教下棋
臨別,我們邀請他們有空來港旅遊,並在舍下作客數天。之後,建國來香港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我們見過面,一起吃過晚飯。自從在哈市認識建國之後,我們一直保持聯絡。他在南洋大學工作時,我也到過新加坡看他。
趙雪第一次來看我們是2011年8月中旬,之後她每年都來一次,每次逗留約一星期。她為人豪爽,不拘小節。她的蒞臨,很使我高興。我們有時出外逛商場、遊覽、吃喝玩樂,有時在家下棋、聊天,很是開心。我們兩種棋都下,初期是分開下,後來是同時下:一邊下象棋,一邊下國際象棋。我的國際象棋水平跟她相去甚遠,不堪一擊,但象棋還是勝她一籌。
期間,她先後送過三件與國際象棋有關的禮物給我:第一件是2010年奧賽的紀念手錶;第二件是她2011年獲得的杭州國際象棋女子國際特級大師邀請賽冠軍的獎座;第三件是她們用來訓練棋藝的電腦軟件。
電腦軟件是用來訓練國家隊的。對我來說,它的水平實在太高了,常常開局不久,便不斷指出我的錯誤,要我收回再來,使我感到很不是味道。這使我想到,批改學生的文章時,如果每一個錯處都改,以致滿紙通紅,學生還會對寫作感興趣嗎?
棋如人生 一個不斷博弈的過程
2014年5月5日,文匯報報道,國家主席習近平昨天訪問北大時,以講笑的口吻對侯逸凡說:棋如人生,是一個不斷博弈的過程。他又說要讓侯逸凡給外交部的官員們好好地上上課,讓他們也從棋局中學學博弈的道理和方法。
棋手之中,我最欣賞的是蘇聯的Mikhail Tahl和美國的Bobby Fischer,但未必喜歡跟他們交往。他們比賽時,一定盡力求勝,因此往往取得很好的成績;但如果在日常生活裏也是如此,便恐怕很難與他人相處了。
在哈瓦拿的比賽裏,坐一台的Fischer 和三台的Tahl分別取得88.2%和92.3%的成績。Fischer在決賽第12輪,與羅馬尼亞的Florin Gheorghiu對壘時,因為過於進取,把一盤應和的棋輸掉了。如果他和了這盤棋,就不會拱手把第一台的冠軍榮銜讓了給蘇聯的Tigran Petrosyan,後者的成績只是88.5%。
棋不如人生。下棋,無疑是一個不斷博弈的過程,但人生可不是這樣。有些時候,我們的確要以博弈的態度和行為處事,但這不是常態,也不是人生目標。常態是以互助合作的方式生活,目標是建立一個和諧共存的社會。下棋必須求勝,人生以和為貴。比賽時,棋手的心態必然是,也應該是,要打倒對手,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我們生活在社會上,也應該採取這樣的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