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保潛逃 內地被捕 命運如何

12名涉嫌干犯刑事罪行被捕的香港居民，在保釋期間乘快艇穿越香港東南方的中國海域，被內地海警截查拘捕，以涉嫌非法入境在內地被拘留。

香港居民在香港境內犯了香港法律，在內地被拘捕，特區政府應否、能否要求內地把疑犯送回香港受審？這問題在回歸初期由特區第一屆立法會辯論過：1998年12月9日的立法會會議上，民主黨議員李柱銘提出議案，針對內地法院審理在香港發生的「富商綁架案」和「德福花園五屍命案」，對特區政府未有爭取安排疑犯返回香港法院受審表示遺憾。

回歸初期兩大案  香港犯案內地審

李柱銘議案中提及的兩宗哄動一時的罪案，發生在1996至1998年間。「富商綁架案」的主犯是「香港三大賊王」之一的張子強；他先後於1996年5月和1997年9月綁架富商李澤鉅和郭炳湘，兩次共獲得贖金逾16億港元，逍遙法外。1998年1月，他在新界一間石屋儲存炸藥被發現，被香港警方追捕，潛逃內地，其後和同黨在江門落網就擒。1998年11月，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以非法買賣爆炸物罪判處張子強死刑，另以綁架罪和走私武器彈藥罪判處無期徒刑。張在同年12月5日被槍決。

「德福花園五屍命案」發生於1998年7月。兇手李育輝是內地人，從汕頭來港，自稱「風水大師」。受害人包括一名家財豐厚的婦女；她邀請李育輝到位於德福花園的住所看風水，在場的還有她的兩個十多歲大的女兒和兩個朋友。5人喝下李育輝調製的「符水」，全部中劇毒死亡；兇徒掠去130萬港元逃回內地。一個月後，他在湖北省通城縣被拘捕，案件在內地法院審理。

當時是回歸後不久；接連有香港發生的罪案由內地法院審理，引起了港人特別是法律界的關注。李柱銘提出議案，批評特區政府沒有爭取安排疑犯返回香港受審，「令港人非常失望，嚴重損害了港人對法治的信心」。

中國刑法有規定  兼顧屬地與屬人

時任律政司長梁愛詩在議案辯論中作回應指出，張子強在內地被捕受審，因為他犯案涉及在內地非法買賣爆炸物和走私武器彈藥。他犯的綁架罪行雖然在香港發生，但是在內地策劃；有關準備工作，包括購買綁架所用的車輛、武器和設備，都是在內地進行。《中國刑法》第6條訂明，該法適用於所有在中國領域內的犯罪；而犯罪的行為或者結果有一項在中國領域內發生，就認為是在中國領域內犯罪，內地司法機關有管轄權。

至於李育輝案，梁愛詩解釋，案件發生在香港，特區法院對案件有管轄權；但疑犯在內地被捕，而特區與內地沒有互相移交逃犯的協議，特區政府沒有法律依據要求內地把疑犯送回香港受審。內地法院對這案件同樣有管轄權：《中國刑法》第7條訂明，中國公民在中國領域以外干犯該法規定的罪行的，適用該法。

梁愛詩又指出，內地與香港之間一直訂有行政安排，凡被指在香港犯罪而在內地被捕的人，均會交還香港審訊，但須符合3項條件：一、當事人是香港居民；二、所犯罪行全部在香港進行；三、當事人沒有被控在內地干犯任何罪行。自1990至1998年，通過這安排從內地遣返香港的逃犯有100多人，內地法院從沒有引用《中國刑法》第7條對單是在香港犯罪的香港居民（包括其中的中國公民）行使司法管轄權。回歸後，特區政府獲內地當局證實，根據《基本法》的規定，內地執法和司法機關對香港居民在香港犯罪沒有管轄權。（這一點在《港區國安法》實施後已有所改變。）

美國稱民運人士  中國說分裂分子

回來說在棄保潛逃過程中被內地執法人員拘捕的12名港人。

特區政府去年嘗試修改《逃犯條例》失敗；香港依然和回歸初期一樣，沒有要求內地移交逃犯的法律依據。至於梁愛詩當年說的「行政安排」，對該12名港人是否適用呢？

首先，如果他們在內地因犯了內地法律而被檢控，他們必須完成有關控罪的司法程序及執行罰則，才能返回香港。根據《中國出境入境管理法》第10、第71和第89條，他們很可能在內地被控非法入境罪。這是輕微罪行，一般只判處罰款1000元以上5000元以下；「情節嚴重」的，也不過判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以及2000元以上10000元以下罰款。

問題是，除了非法入境，他們會不會在內地法院被控其他罪名呢？據報道，有內地政府消息人士透露，案件可能涉及境外勢力，不排除有海警以外的機關參與審訊。「境外勢力」即台灣。消息指該12人乘快艇出海是計劃偷渡前往台灣；所謂「案件涉及境外勢力」，只是指他們偷渡或有來自台灣方面的協助，還是另有所指，關乎其他犯罪行為？如果是前者，他們所犯的罪行並未超出非法入境的範圍；如果是後者，後果便可大可小；如果查出「犯罪的行為或者結果」有一項在內地發生，內地法院便有管轄權。

12人中有一人涉嫌觸犯《港區國安法》，其餘各人都涉及反修例案件，包括暴動及縱火等嚴重罪行。美國國務院發言人奧塔格斯（Morgan Ortagus）日前在Twitter發文，形容12人是「民主運動人士」；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隨即反駁說，「他們不是民主運動人士，而是企圖把香港從中國分裂出去。」這指控有什麼根據暫未得知；但無論如何，12人的犯案和被捕，帶有強烈的政治因素。香港反對派高調為他們撐腰，只會給他們幫倒忙。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曾鈺成

香港政策研究所副主席。2008至2016年出任香港立法會主席，曾參與多屆立法會地區直選。現擔任培僑書院和培僑中學校監及培僑小學校董。1968年在香港大學畢業後，於培僑中學任教，後擔任校長。香港大學教育文憑及碩士。1992年與一群志同道合人士成立民主建港聯盟，並出任創黨主席，2003年改任會務顧問。回歸前，積極參與香港過渡期工作，曾出任香港特別行政區籌備委員會成員，並擔任全國政協委員。2002-2008年擔任行政會議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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