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選擇？

這個社會愈來愈變得畸形，令人呼吸也感到困難。而且，近日寫得話題也太苦悶了，倒不如到外面走走，想一些輕鬆的話題，暫離困侷的斗室也好。畢竟，多接觸其他事物，也許有更多題材可供選擇。

用「安心碼」還是「寫紙仔」？

忽然餓了，正想醫肚，但卻聽到路過的一對男女在爭吵。爭吵什麼？就是他們要光顧的那一家小店是黃店還是藍店？其實，從外面看，無論是顏色或裝飾，也分不清是黃是藍？隨便一瞥門外的裝修，有黃色，也有藍色，但真的分不清它「內裏」是黃是藍？

我隨便選了一家，但一回輪到我要選擇了。用「安心碼」還是「寫紙仔」，表面上有選擇，但選擇只有三個：一是「安心碼」，二是「寫紙仔」，三是不吃，掉頭走。這又令我想到，香港的投票選擇、政治權利的選擇已愈來愈少，為什麼連生活的選擇也愈來愈少？

我選擇我慣常的方法，入店之後又碰到另一個問題。店主抱歉地說，由於生意不定，所以沒有購入太多食材，如今已接近收舖時候，可供選擇的食物只有兩款。我同樣只有三種選擇：一是其中一款，二是另外一款，三是不吃，走人。

霎時間，我感到可笑，為什麼香港的選擇愈來愈少？但又無人能說得清楚什麼原因？店主深有同感，欷歔地說：「先生，不僅你的選擇愈來愈少，我的選擇也愈來愈少；而且，我愈來愈有可能的選擇，就是關門大吉。」

愈來愈少選擇中的選擇

為了幫助店主多一點收入，我隨便叫了一款，但跟着又聽見他跟店員（也許是唯一的店員）的對話：「你打不打針？」這也是一種舉棋不定的選擇。在店裏，我選擇聽，無必要參與討論。在這裏，我選擇不告訴各位店主和店員怎樣對話，以免又多一個罪名，被人指責「影響其他人的決定」。噢！原來這又是少了一些選擇。

吃完了結帳，這時我有較多的選擇，就是給小店多少貼士？還是不給貼士？為了盡一點綿力，協助店主選擇「不關門」，為了讓店員多一個就業的選擇，我多給一點小費。對我這類升斗市民來說，這是我在愈來愈少選擇之中的自由選擇。這也是我近來可以聊以自慰的「多選擇」。

飯後在街上閒步，唯一的得着是：這頓飯讓我多了一個可悲的寫作題材！

原刊於《am730》，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

劉銳紹

從事新聞工作40多年，曾長駐英國和北京採訪，跟進了由中美談判至今的整個香港回歸歷程，也親歷了與香港有密切關係的「三大群眾運動」的全過程：1967年香港左派暴動（左派稱為「反英抗暴」）、1989年北京民運和「六四事件」，以及2014年港人爭取真普選的「雨傘運動」。當年在北京的報道洩露了很多官方的秘密，所以「六四」後在中共的「平亂報告」中，成為唯一被點名的香港記者。撫今追昔，經常自問：「中國人能走出歷史的怪圈嗎？」近年投入教育和文藝創作，盼中國人早日走出怪圈。 著有：《危城懇言》、《慾奴•牢獄》、《人性密碼678914》（上、下冊）（此書在香港教育專業人員協會主辦的第29屆「中學生好書龍虎榜」中獲獎）、《點點點評習近平》、《我從六七暴動到今天》（上、下冊）（此書獲香港電台第11屆香港書獎）及《天才飛與棺材淚》（上、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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