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陳新安教授,源於多年前「無言老師」計劃,這個計劃,提出了「從死看生、活在當下」的信念,喚醒了不少人對生命的看法,反思生死的本質。
第一次跟陳教授面對面聊天,就在2021年的11月底,我參加了新亞書院校友會舉辦的活動,參觀大館,他也跟我們同行。活動後,校友會安排大伙兒在上海總會吃晚飯。席間,我剛好坐在他旁邊,跟他攀談起來,還交換了名片,預備稍後約他做專訪。
當時的陳教授,既為新亞書院院長,亦為醫學院生物醫學學院教授及副院長,工作量之多,可想而知……直到最近,他終於可以抽空接受訪問。
訪問那天的中午時分,我來到新亞書院,在雲起軒吃過午飯後,陳院長帶着我,先走到合一亭。亭前的水池,清澈如昔,亭邊外牆刻有錢穆先生的〈天人合一論〉,眼前水天一色的景致,正好反映了箇中的深意。烈日當空下,仍有不少遊人、學生在拍照……
接着,我們順步走到梅雲堂去,在這所最新落成的學生宿舍,從外而內,走了一圈。宿舍依山而建,由建築師彭一欣女士負責設計,為宿生提供舒適的生活空間。設計別具心思,風格好特別!
坐在院長室,我們聊將起來,溫文爾雅的陳教授,平易近人,也很健談,他從早年的學習經驗說起,談到今時今日的工作目標,分享多年來的心路歷程。
選讀生物、走進新亞書院
陳新安自小居於秀茂坪的屋邨,中學就讀於伊利沙伯中學,高中時選讀理科,一直對生物深感興趣。「在學習的過程中,我逐漸發覺,我對生命科學的興趣遠遠大於物理科學,數學、物理非我所長,但對於生命的形成,生物的種類等知識,卻是我的興趣所在。學習生物科,沒半點難度,而且感到好開心。」早在中學時代,他已經認識自己的強項,了解到勉強自己去做一些不擅長或沒興趣之事,反而會導致事倍功半。
中五會考放榜後,他轉往位於窩打老道山的新法書院念中六。「那時,下午不用上課,我就走到附近的醉瓊樓,匆匆吃過午飯後,便躲在酒樓內,繼續溫書。其後,他在伊中尋覓到一個角落,可以溫習功課,直到晚上9時多,才返回家中休息。」就這樣,他加倍努力地用功讀書,報考High Level,以優異的成績,步進中大新亞書院念生物學。
「選讀生物學,可謂順理成章,一來是考試成績甚佳,而我對於大自然的世界,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也深感興趣。」他讀得很投入,也感到很愜意。「讀生物科,讓我可以看到創造的奇妙,造物者的智慧和能力。」
1986年,完成本科課程之後,他取得到了一級榮譽學位,可以繼續讀研究院,但他自覺虧欠了家人,「父母讀書不多,家境比較貧困,母親原本不用工作,也因為我推遲出外賺錢,而要工作……我很感恩,他們在那一刻,仍然支持我繼續升學。」
研習解剖、進修神經科學
踏入研究院,回想當年的抉擇,陳新安坦言:「我本來可以繼續進修生物學,但我對腦部的功能非常着迷,對於腦部如何運作,亦深感興趣。腦部為什麼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感情,以至認知、想像、創作等能力,甚或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力。如果腦部功能產生毛病,失去協調能力的話,便會出現嚴重的問題,例如精神病、抑鬱、厭食、暴食……」他希望在神經科學方面,作出深入的探討。
當時的生物系,仍未有學者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整個學院的研究生不多。最後,他找到了解剖學系的任麟孫博士,「任老師是一位年輕的學者,他很樂意收我為碩士生,就因為這樣,我進了解剖學系,開始跟隨他做Neuroscience方面的研究。」
當時醫學院的系主任,要求念碩士或博士的研究生,第一年要跟醫科生一起上課,修讀整個解剖課程,研習內容包括:人體解剖、神經解剖、組織學、胚胎學和遺傳學,同時,也要做研究。
「修讀解剖學碩士,當然需要遵循課程的要求,讀完一年之後,還要與醫科生一起考試。此外,按系主任要求,我在一年內,要獨立完成一個遺體的解剖……」陳新安承認壓力很大,在念書、做研究之餘,只能在平日的晚上,或在周末去做解剖。
「幸而有一位師兄,正在讀病理解剖學博士學位,最初,他有興趣跟我一起做解剖,但幾個月後,便因太忙而離去,最後剩下我一個人,進入解剖室,獨自面對遺體做解剖。當時的解剖室,環境比較陰森,雪櫃漏水,周圍發霉,令人覺得很不舒服……每晚通常都要做到深夜12點,陪伴着我的,就只有一本Dissecting Guide(解剖手冊)。」那一年的經歷,令他畢生難忘。
他指出,當時在解剖課堂之所學,實在不足以應付獨立的遺體解剖,「那一年,我只能在摸索中學習,雖然很辛苦,但非常充實,也學會了好多,奠定紮實的根基,對將來的教學發展大有幫助。系主任期望我們可以打穩基礎,訓練一個好的解剖老師,這是必經的階段。當時並不明白,但當我開始教書的時候,就深深地體會到他的心意。」
這一段經歷,令他不斷思考生死的問題,「我不知道遺體如何來到醫學院,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但透過解剖,眼前的『他』告訴我,他在生命最後階段的遭遇,曾發生什麼病變,最終如何離去……」在研究院二年級時,陳新安已有能力,開始教授解剖學。
他強調解剖學很重要,讓醫學院的學生認識人體實際的構造和複雜性,實在非常有用。「不過,現時的中大,已沒有解剖學系,此系已融入生物醫學學院中,而研究生也不用修讀解剖學。」他繼續說。
1988年,他取得解剖學碩士學位後,隨即遠赴英國牛津大學,修讀神經科學博士學位。「系主任和其他老師寫了很好的推薦信,讓我可以獲得裘槎基金會獎學金(Croucher Foundation Scholarship),這是很大的恩典,獎學金負擔了這幾年所有費用,包括機票、學費、生活費……我不用花一毛錢,就完成我的學業。」
陳新安自言,「我很幸運,在1991年的年初,中大已有offer,聘請我擔任解剖學講師,當時任博士因舉家移民英國而離任,我回來後承接他的職位,加上醫學院正在擴張,收錄更多的學生,也需要更多的人手。」他適逢其會,在取得博士學位後,加入中大解剖學系開始工作。
談及神經科學方面的研究,「我最初的研究,是視覺神經的發育,主要研究眼睛在嬰兒時期,神經細胞的生長,如何與腦部的細胞連接起來。其後,過去10年,我開始轉向研究眼睛的退行性和炎症性疾病的機制和防護方法,是有關臨床病變的問題,例如眼睛發炎後,整個生物過程是怎樣的?當中有什麼分子參與?如何能阻斷眼睛在發炎時受到破壞?」從最初的基礎研究發展到後期的病變研究,他都曾跟眼科與視覺科學學系合作,亦發表了數十篇論文。
無言老師、延續大愛精神
陳新安教授強調,解剖學是醫科生深入認識人體結構的重要課程,遺體是必備的教材。「自從2009年,我開始接手解剖室的管理後,發覺解剖室面對人手不足、資金短缺等問題,而最大危機,就是遺體供應不足和不穩定。」他指出,每年從食環署接收的遺體,僅僅足夠應付醫學生解剖實驗的需求。這些遺體都是無親無故,死後無人認領,從醫院和殮房送來醫學院的。
至於遺體的另一來源,則是市民的捐贈,但從這渠道送來的遺體,每年都不超過6具,遠遠不足以應付當年的教學需求。隨着醫學生數目增加,遺體需求的壓力日益沉重,而食環署於2011年下半年至2012年上半年,將大部分無人認領的遺體,用作試驗新焚化爐之用,因而減少了對醫學院的供應。而在2012年9月,同時有新舊高中學制的畢業生進入大學,學生突然增加一倍,可說是百上加斤。
「面對這些困難和挑戰,我們決意打破這些困境,全力推動遺體捐贈計劃。」幸好在2010年,他聘請到遺體防腐師伍桂麟先生,其後再加上資深防腐師丁偉明先生的加盟,他們開始討論和研究如何推動遺體捐贈計劃,從構思工作大綱,以至「無言老師」遺體捐贈計劃的命名,都費了不少心思。
2011年中,「無言老師」計劃正式開展。「我們藉着『無言身教』的概念,從改變一般人的思維入手,提供一個選擇,讓離世的人可以捐出遺體教導下一代的學生。」
「我們既缺乏人手和經費,更沒有人脈,在備受忽視的情況下,面對很大的困難,我們只好自力更生。」如何開展工作?將捐贈遺體的信息逐步傳開,其實相當重要。陳新安仍記得,當年在中大醫學院的春茗活動中,他抓緊機會,第一次跟同枱吃飯的記者分享當時的困難,講述仍未有足夠遺體應付開學的徬徨心情。數星期後,這信息被4份報章先後報道,包括《經濟日報》、《星島日報》、《文匯報》和《東方日報》。
「商台和亞洲電視,先後找過我做過訪問。可惜整個社會的反響不大,兩年內沒有什麼回應。」直到2013年,無線《星期日檔案》製作了一個專輯,「攝製隊從1月到6月,花了半年拍攝,節目出街後,一個月內,我們收到了幾千份申請表,希望成為『無言老師』。」
他還分享了一個難忘的故事,「有一對年老的夫婦,當時已經70多歲,他們持着拐杖,坐校巴來到醫學院,找我們填寫表格,登記成為『無言老師』。」老人家的心意,令大家感動不已。
這幾年間,他們亦在醫院、老人院、護老院等地方舉辦講座,不斷落區,直接接觸市民、醫護人員、社工和宗教人士等。「我們更開放從前被視為禁地的解剖室,讓中學生和其他市民參觀。此外,我們也不時前往中學主講無言老師計劃,期望把信息傳到年輕一代,令他們可以作出抉擇,將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傳承下去。」
及至2018年,就在7年間,中大解剖室已舉行超過350項活動和講座,成效亦不斷增大。「從不可能到可能,從無資源到有資源,遺體的捐贈,每年至少有100個,這是絕大的轉變。」陳教授慨嘆,遺體短缺問題可說是轉危為機,讓遺體捐贈文化在香港得以萌芽成長,是最大的收穫。
這個計劃推動後,他們把握機會與一些大機構合作,例如華人永遠墳場管理委員會,「華永會在將軍澳華人永遠墳場中設立『無言老師』的撒灰花園和紀念石碑,更透過兩次大額的捐贈,資助我們購買新的儀器。」撒灰儀式每年會舉辦兩次,讓師生及遺體捐贈者家屬,為先人撒灰和安裝名牌於紀念花園,送別無言老師的最後一程。
同時,他們向UGC(大學教育資助委員會)申請撥款,將解剖室打造、擴充,令它具備世界先進的教學設施,足以供應教導400個學生之用。「『無言老師』計劃,對解剖教學帶來的改變和貢獻實在很大,讓無聲的軀體成為醫科學生的老師,不單只可以教導他們醫學知識,更可藉此培養他們救治病人時的仁心。」談及往事,陳教授感到很欣慰,一再表示感恩。
此外,師資培訓,也是當前急務,「事實上,全世界都缺乏教授解剖的老師,我們正加緊培訓年輕的接班人,承擔教學的工作,當然,資深老師的經驗,也非常寶貴,亦是無可取代的。」傳承的工作很重要,他希望能夠將「無言老師」的大愛精神延續下去,培養學生成為一個對生命有承擔的人,學懂感恩和幫助他人。
薪火相傳、擔任書院院長
2021年的1月,陳新安教授出任新亞書院院長,當年入讀中大,新亞是他的首選書院,有機會回饋母校,傳承先賢的辦學理想,他感受很深。
「我早在1992年,已開始服務新亞書院,最初做的是新亞教職員聯誼主席,先後擔任多個委員會職務,如學生紀律委員會、獎助學金委員會、宿舍委員會;還包括學生輔導長、餐廳管理委員會主席、通識教育委員會主席等。」他表示,那段經歷很寶貴,讓他有機會嘗試不同範疇的工作,在不同的崗位,學習到不同的東西,從而認識書院的運作和需要。
他明確地道出,書院的發展,有兩大目標,一是傳揚中國文化;二是培育書院學生。「配合這兩項目標,我會發展一系列的工作。」
同時,他也了解書院的需要,「第一就是老師,我們需要有足夠的老師教授科目,也需要有足夠的老師成為學生的Role Model,還需要有足夠的老師,具備千斤擔子兩肩挑的精神,承擔書院中不同committee的工作……」他也明白,對於老師的要求,不可能太多,「我希望在書院可以營造一個舒適的環境,讓老師跟其他學系的同事,喝喝茶、聊聊天,天南地北……在不同的範疇,不單止在公事方面,彼此交流溝通、互相合作。」
他強調,「新亞是匯聚中國文化研究的重鎭,錢穆先生亦受到不少學者的尊重和敬仰,而傳揚中國文化,也是我們一直堅持的發展方向。」新亞書院自1978年開始,每年都舉辦錢賓四先生學術文化講座,邀請傑出學人主持一系列公開演講,深入淺出探討中國歷史及文化,多年來都備受學術文化界的重視。「近年,我參與籌備這系列的講座,也邀請了好幾位知名的學者,有來自比利時魯汶大學漢學家鐘鳴旦教授、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亞洲學講座教授柯馬丁,還有中大的梁元生教授……」
而始創於1950年的新亞書院文化講座,旨在鼓勵大眾認識中國文化與世界學術,以及關心人類前途。現時由新亞書院與新亞校友會合辦、新亞中學協辦,每年度舉辦三次講座,邀請本港學者公開演講。個多月前,就在5月18日,書院邀請了李焯芬教授為主講嘉賓,講題為「文明因互鑒而進步」。
去年5月中旬,陳教授率領新亞青年學人計劃的成員,以及新亞學生會的代表,前往蘇州進行文化考察及交流。其中重要的一環,就是拜訪錢穆先生的墓園,以及參訪錢夫人故居,讓同學加深了解書院的創辦人錢穆先生,同時認識書院創立的歷史。而在12月中旬,書院與新亞校友會合辦了台北文化4天交流團,他又帶同參加者,參觀錢穆先生的故居──素書樓、台北市立大學、台北市美術館、國立故宮博物館等歷史文化景點,尋找錢先生的足跡,並且認識台北文化。
在學術交流方面,書院亦開展了跟蘇州大學、台北市立大學的合作。「我們要提供機會,拓寬學生的視野,為傳統的書院制度繼續努力。去年我曾到牛津大學,拜訪St John’s College的院長……我期望有一天,能將新亞和這間書院拉在一起,建立交流計劃,就像30多年來,跟耶魯大學般交流合作。如果計劃得以展開,就可以讓學生體驗到不一樣的學習經歷。」
早在讀書時代,陳教授已遇上優秀的老師,「我的老師就是我的好榜樣,例如生物系的黃榮春教授,念碩士時的任麟孫博士,而在牛津大學博士論文的導師Prof. Ray Guillery,則給予我很大的自由度,讓我尋找自己的研究方向,他教曉我將來如何教導學生,如何帶領書院踏上前路。」他期待為書院學生提供理想的學習環境、足夠的空間與資源,讓他們可以盡展其才,支持他們爭取更多樣化的學習機會。
2023年,書院推展了一個「新伙相傳‧外展關懷社區合作計劃」,「新亞書院與新亞中學同出一源,這個計劃,目的是建立兩校學生的伙伴關係,可讓書院學生發揮所長,為高中學生輔導功課,幫助他們應付公開考試,並一起籌辦活動,惠及弱勢社群。此外,又邀請駐校耶魯大學的導師,到新亞中學教授英語加強班,提升同學的語文能力。」書院為參與計劃的學生設時薪津貼,而表現良好的學生,將會獲得獎學金以作嘉許。
此外,藉着田家炳基金的贊助,特別為初中學生而設的中國文化體驗營,亦於去年暑假在新亞書院舉行。由25間學校提名的48名學生,走進中大校園,入住學生宿舍,認識新亞書院和學習中國文化。在三日兩夜的體驗營中,書院舉辦了一系列的文化體驗活動,如國術班、文物館導賞、漢字賞析、茶藝工作坊、中國書畫班、粵劇欣賞等,還安排了包餃子活動和盆菜宴,讓參加者認識、體會中國文化的精髓。
「書院會逐年邀請不同的學校參與這項暑期活動,我覺得來自草根階層的學生,可能更需要這種體驗。如果能安排他們住進梅雲堂,參加不同的活動,對他們來說,將會是個life changing experience!」為傳承新亞的教育理念,弘揚中國文化,陳新安期待逐步拓展不同的項目。
「新亞之前給予我的,我也希望能給予現在的學生,讓他們在新亞,既找尋到、也實現到自己的夢想!」他慨然道出心聲。
任重道遠、推動新亞前行
接着,陳新安教授指出,新亞書院雖有宏大的教育抱負,但資源卻非常緊絀,「與其他書院相比,新亞的資源可謂最少,如奬助學金、學生出外交流的經費,每年都需要籌款,才足以應付開支,但未能儲錢,可以維持目前的規模,卻缺乏擴展的能力。每當推展新項目的時候,便需四出籌募經費。」
他認為解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我期望可以為新亞籌款1億5000萬,成立一個基金。每年帶來的利息收入,加上恆常籌募的款項,不單只可以紓緩每年籌款的壓力,還可以繼續拓展新的項目,例如增加獎助學金的數目、安排學生前往不同的國家作實習、訪問等交流活動。」
他透露新亞前行基金(New Asia Forward Fund)已正式成立,並於5月10日在梅雲堂的許國浩堂舉行啟動禮。「新亞副院長莊太量教授擔任校友籌募小組的主席,小組成員包括不同年代畢業的校友。我期待這個基金能令新亞向前邁進,讓我們可以持續開展新的工作,不囿於現有的資源,這是我的夢想!」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我希望能突破困境,為書院籌募到足夠的經費,跨越這個障礙,否則,新亞未來的發展,將會停滯不前。」除了新亞校友外,他亦期望得到其他社會人士的捐贈,找到一班對新亞教育理念有共鳴的支持者。
陳教授覺得最重要的,就是spread the story,像推展『無言老師』計劃一樣,將信息傳開去。
他深信,「社會上,一定有人認同新亞的理想,我認為我們的工作很有意義,延續創校先賢的理念,活出新亞精神!」
「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千斤擔子兩肩挑,趁青春,結隊向前行。」新亞校歌如是說。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願陳院長堅守內心的信念,秉持新亞精神,在艱難中奮進,實現夢想,繼續前行。
我也盼望,更多的有心人,支持「新亞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