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口俊和說,他的《在咖啡冷掉之前》系列原本只有12個故事(每本書有4個短篇),包括《在謊言拆穿之前》、《在回憶消逝之前》。把有關故事寫好、出版,就此畫上「完美句點」。
作者想繼續創作,「卻找不到好的靈感。」
有限的時間·空間
「就在此時,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橫掃了全世界,各種旅行都受到限制,就連在日本境內移動都十分困難。」
很多人「想見面卻不能相見」。作者的好友因而沒法參加親人葬禮,連見「死者」一面也不能,誠屬人生憾事。
得到啟發,可以繼續創作了,於是便有了《在說出再見之前》、《在忘卻溫柔之前》,川口和再寫出8個故事來。
原本是寫舞台劇的川口俊和,把劇本《在咖啡冷掉之前》改成小說,把舞台劇的「空間」保留下來。那「空間」就是一間咖啡店,人生的喜與悲、得與失,都發生在這小小的空間之內。
作者的構想:只要坐在咖啡店某張椅子上,喝由與咖啡店家族有關的女性沖出來的咖啡,就可以返回過去(其後還可以去到未來),見想要見的人(不過,先決條件是這個人也曾光顧過這間咖啡店)。
活動空間有限(只能坐在唯一的椅子上),見想見的人的時間,更是少得可憐(杯中咖啡變冷前就得離開)。
還有,即使返回過去、回到未來,見到想見的人,卻不能改變命運。要「死」之人仍會「死」,要「離開」的人仍會「離開」。
但有人仍想返回過去,是有一句話當時沒有說(是不敢說?),可以再回去,像「我好想你」、「我愛你」,一定得說給對方聽的了。
夫婦·母女
可以由未來回到丈夫仍有記憶的那一天,會是怎麼的呢?
川口俊和第二個短篇《夫婦》,講的是當護士的高竹,坐在可以返回過去的椅子上,在放在桌子上的咖啡仍未冷卻時,去見仍未受阿茲海默症折磨的丈夫房木。而那一天房木帶了一封信,準備交給她的。
開始失憶(阿茲海默症)的房木,「每天都抱着記憶會失去的恐懼和不安」,又要不讓妻子高竹察覺。然而,可以瞞得多久呢?
房木給高竹的信說得清楚:「要是夫妻做不成了,那就分手」。他不想高竹因為「同情」而跟他在一起。
即使房木不再認得眼前的女子,對仍是他的妻子高竹來說,又有什麼問題?返回過去,高竹對房木講了大話,說他的病會治好的。房木對此美麗的謊言竟然相信了,還是房木想高竹不必掛慮了,他不會無藥可救的?
另一個短篇《母女》,說的是咖啡店一家人的故事。店主流的妻子計身體欠佳,有心臟病,卻懷孕了。醫生建議計該做「人工流產」,不然的話對母女二人都有危險。
計決定坐上回到未來的椅子,在杯上的咖啡未完全冷掉前,看看十年後在咖啡店出現的會是誰。沒想到時間搞錯了,計回到15年後的咖啡店,眼前的少女就是她的女兒美紀。
計對女兒美紀說:「我只能把你生下來,你能原諒我嗎?」
美紀一個人,童年過得可寂寞。
美紀對把她生下來就離開人世的母親計說:「我能出生在這個世上,真是太好了。」
這次的回到未來,對計來說,比什麼都好。
愛犬·父女
疫情來襲,川口俊和得到啟發,再接再厲,又多寫了八個故事。《在說出再見之前》道出「纜車之行」這間咖啡店,有着說不完的故事,包括《愛犬》、《父女》。
《愛犬》講的是睦男與沙奈褚夫妻兩人,過的本是無風無浪二人世界,他們無兒無女,其實日子過得單調沉悶。直至他們養了一隻黃金獵犬阿波羅,生活起了變化。
沙奈褚視阿波羅如自己的孩子,無奈阿波羅只活了十三年(等於人類九十歲了)。在狗狗去世前,夫妻兩人輪流看顧它。
就是那個晚上,沙奈褚太累了,在照顧阿波羅時睡着了。醒來,阿波羅走了。
「人要是能重來的話,就不會後悔了。」沙奈褚後悔、傷心,因為阿波羅走的時候,她竟然入睡,沒法好好與愛犬道別。她知道阿波羅的品性,對他們夫妻二人十分依賴。在它最後時刻,竟然得不到一向寵愛它的人的關心、呵護。
沙奈褚想回到那個晚上,向阿波羅說聲對不起。
沙奈褚終於從丈夫口中得知,阿波羅一直以來的習慣,是知道沙奈褚睡熟了,它才肯去睡的。所以,它走的那一晚,是看到沙奈褚沉沉入睡,它才放心辭世而去的。
《父女》故事看似老套:成長期的女兒路子對父親賢吾(母親因病早逝)的關心,一直抗拒。而最後一次,她拒絕父親的好意,導致他在意外中喪生。
其實那是路子的錯覺,父親之死與她無關。返回過去,父親對女兒說:「你對我兇什麼的不重要,只要孩子健康就好,做父母的都是這樣。」
原刊於《星島日報》,本社獲作者授權綜合轉載,題為編輯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