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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總統選舉看——台灣政府為何沒法善始善終?

從總統選舉看——台灣政府為何沒法善始善終?
台灣選舉計票未完但已有勝負結果的一刻,台灣內外已紛紛對選情作出評論,英國的 BBC 更斷言政黨輪替已告常態化。就2000年開始由民進黨陳水扁當選以來的情況來論,陳當選連任共八年。 2008年由馬英九當選連任至今又是八年,現在又由蔡英文代表民進黨競選獲勝。 2000年之前國民黨獨大,民進黨剛冒出頭來,談不上政黨輪替,現在累積16年的紀錄也只有三人當選總統,要說政黨輪替常態化,還言之過早。可是就過去16年的選舉觀察,有一個情況卻是揮之不去的,即政府難當。
 

兩黨執政都被對方拆台

 
不錯,政黨輪替當政是選舉政治的常態,不可以說有上台有下台便是政府難當。何況選舉的意義就是在競爭,政黨比對誰更適合執政,上台下台也就是遊戲規則的目的。可是台灣的情況特別之處不是上台下台有什麼問題,而是上台之後,當政者根本無法有一個安定的政治環境,可以好好將自己的政策主張實踐出來。
 
更糟的是,即使本着自己的政策做出什麼實質的成績,也都會被完全否定,根本沒一套基本價值標準可以取得政黨之間的共識。因此政府一面依計行事,在野黨卻不停地干擾,完全給予否定,把一般選民搞得像坐過山車那樣,大起大落。
 
在此執政過程中所做出來的東西被一口否定,下台後還被廢掉。如此一來,政策沒持續性,其至連做出來的東西也被拆掉。如此一來,誰上台便忙着重新來過,另搞一套。這樣沒有政策持續性的搞法,很不利於執政,而且還浪費前朝的人力物力資源,尤其不利的是政府政策無法穩定下來有個長遠的發展計劃,那是對台灣資源很大的內耗,愈是如此下去,選民的投票便會更趨向情緒化。
 
無法理性的結果,讓大家看到過去16年來由馬英九狂勝把民進黨打下去,現在又由蔡英文一面倒大勝國民黨。這種情況要想改變很難,因為其中涉及的問題,很難讓政府能有一個安定的執政環境,本文試就其中問題作出討論如下:

 

執政不安定來自國家認同分裂

 
在選後的第一天上午,港澳之友協會在台大舉行了一個選後的政制新情勢與兩岸關係研討會,會上其中一位主講者劉大貝指出說,台灣的政制最嚴重的問題是民進黨的基本政治立場不是反對政府,而是反國家。他說,一般的選舉是反對政府,可是民進黨的選舉卻是反這個國家,主張完全與大陸切割,把台灣當成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正是因為國民黨與民進黨各有不同的國家認同,因此蔡英文上台會為台灣製造高危的境況。
 
劉教授的講法只看到民進黨上台會為兩岸關係製造危險,同一個國家認同的分歧,即使國民黨上台同樣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因為民進黨既不認同國民黨所認定的國家,所有國民黨在中華民國道統下所做的事都被認為大逆不道。因此我們可以看到自李登輝上台領導國民黨政府以來,他首先將兩岸關係定位為「一邊一國」,國家定位不同,接着下來的問題可就大了。
 
首先大陸方面為台獨走向提高戒備,兩岸關係立即呈現緊張,而國民黨內部也為此國家定位而出現嚴重分裂,最後李登輝被轟出國民黨,另行組織台聯黨打正旗鼓搞台獨。李還使國民黨陷入內鬥,製造機會讓民進黨上台執政。
 
可是陳水扁上台後,也正是因為他與民進黨堅持台獨政治綱領,而招來大陸凍結兩岸溝通,陳轉而向國際爭取外交空間,花了大量人力物力,結果搞出一個「烽火外交」,到處碰壁。結果被輿論界計為「上台後還做反對黨」。他被迫得如此個境遇,正是因為他無法在中華民國的基礎上做事,變成了十足的反對黨。
 

國家認同分裂給政府帶來執政困難

 
同樣,馬英九上台後,也因為他打着中華民國的旗號執政。如果民進黨與國民黨沒國家認同的問題,馬英九政府代表國家所做的重大要事,儘管兩黨有政見分歧,但為國家利益考量,便不會全盤加以否定。可是一旦連國家認同也出現分裂,馬為中華民國所做的好事,對民進黨和蔡英文來說,對台獨的台灣主權獨立便正好相反,變成有害於台灣建國事業了。
 
這種國家認同分裂給政府帶來執政困難的事例印證在兩岸經貿好壞評價出現兩極觀點特別強烈。例如馬英九執政八年來使到兩岸經貿不斷增長,到今天成為兩岸經貿佔有台灣對外總經貿額的四成,算作是他執政的最大成就之一。
 
可是馬的看法與做法,對蔡與民進黨來看,剛好相反。因為兩岸經貿關係愈增長,對台獨便愈不利,便是壞事一椿。因此,蔡在今次選舉的文宣,把馬對大陸經貿說成是出賣台灣,也因此鼓勵太陽花學運佔領立法院,使兩岸達成的貨貿與服貿協議在立法院受到阻難,甚至還要馬政府立法成立監督兩岸所有協議的機制,在協議成事前先過監督機制這一關,這一來變成政府之上又有政府,這樣的政府怎會有好日子過呢?

 

兩黨無法對「九二共識」取得共識

 
除了兩岸經貿有國家認同的阻力,同樣,在「九二共識」的問題上,國、民兩黨之所以無法取得共識。也是因為卡在沒法有一個國家的認同。因為「九二共識」對國民黨來說,兩岸同屬一個中國,沒問題,但對蔡英文來說,她在選舉過程中,始終不認同「九二共識」,因為有了「一個中國」的共識,便排斥了兩岸兩國的選項,因此她想到了一個解套「一個中國」的辦法,拋出了「九二共識」只是其中一個選項。
 
換言之,台獨在其中也是一個選項,這個問題不但否定了過去海基會與海協會兩會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兩岸共識,與這個共識下達成的許多成就,同時也為民進黨與蔡的政府製造了兩岸課題的種種重大困難。如果她堅決否定「九二共識」,基本上是把兩岸倒退到零和關係。沒有兩岸關係和解,蔡要想打開國際空間難上加難。由此可預見,蔡的政府不會有好日子過。
 
此外,因為國家認同出現分歧,政府在教育工作上也出現非常頭痛的問題。馬政府的國家定位與民進黨有分歧,反映在教育工作上也出現嚴重紛爭,單是課程綱要便出現師生群起反對馬政府所訂的課程綱要,因為這個綱要被民進黨視為反台獨的教育,不能接受,還引起學生群起反對,還有人焚身抗爭,結果馬政府無法推行其訂下來的課程綱要。教育是政府的重大工作,課綱無法過關,政府不會有好日子過。
 
總之,上述因為國家認同的分歧,把馬政府搞到既拖垮國民黨,也拖垮了馬個人的形象,由好人變成壞人。
 

不是在政策優劣比高下

 
政治文化人治掛帥,政府首長與官員被抹黑為壞人,選舉一面倒向教訓壞人,便出現大起大落的現象。
 
在今次的選舉文宣最能看出這種人治政治文化的現象。朱立倫為競選製作出來的宣傳短片,正好說明了這現象。在兩個短片中,第一個宣傳的是片中人那麼無私獻身政府工作,一心想做好政府工作,想藉着被人視為好人,可是得到的回報卻是變成為眾人口中的壞人,片中人無奈地感嘆道:這樣對他不公平,這個片企圖爭取選民同情,希望逆轉不利的選情。
 
第二個短片反映一個媽媽的憤慨,她申訴說自己相夫教子,孜孜不倦帶孩子上學放學,照顧一切起居飲食,可是把孩子帶大了卻不知感恩,把長輩視同仇人。這短片申訴的是父母的心聲被時下青少年時代我行我素,把長輩看成對立面,深感不滿,片中的媽媽背向鏡頭說完心聲,片末反過身面對鏡頭面現慍色。這片子企圖想說服成年人同情父母,不要與青少年世代一般見解!
 
這兩個競選文宣,只是反映了台灣人治政治文化的冰山一角。自黨禁開放以來,無論是選舉文宣,或是電視名嘴口中,或是茶餘飯後,或是無孔不入的地下電台,或是政客算計,無處不充斥着對政圈人物諸多罵聲。處此政治文化氛圍下,政界的競爭變成誰更成功醜化對手誰便能勝出,而不是在政策優劣比個高下。這種人治政治文化與法治政治制度對政府好壞的看法也截然不同。
 
西方政治發展先進國家,因為不屑於人治政治行為,任何針對人身攻擊而無視於其政治才能的文宣只會自取其辱。這一來政界都只能以比對政策優劣決定勝負。即使做人有不完美的地方,也只能以私生活問題來看待,個人做人有私德的一套,公事公辦又有公德的一套,以做事才能高下比對。政府會愈做愈好,以抹黑對手為能事的政界,誰上台執政誰便變成眾矢之的,這樣的政府怎會有好日子過呢?
 
台灣的政府無法善始善終,原因在此!
 
(圖片:亞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