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多次強調要推進亞洲文明對話。這不僅是中國內部發展所需,更關乎中國在區域內所起的作用愈來愈重要。儘管亞洲國家之間的經貿關係日益密切,國家之間的互相依賴不亞於甚至超過其他很多區域,但亞洲國家之間的關係經常被很多歷史和現實問題所困擾。中國因此倡議建立「亞洲命運共同體」。問題是如何建設?這離不開亞洲文明對話。更為重要的是,在全球化時代,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文明,同時也是世界文明的一部分,文明對話因此不僅是中國文明和亞洲其他文明的對話,更是中國文明和世界上的其他文明的對話。
文明對話對中國來說尤其重要。中國文明就其本質來說就是一個對話文明。這個對話文明表現出的特點是開放、包容和進步。很多基於宗教之上的文明一方面具有封閉性和排他性等特點 ,另一方面又具有使命感和擴張性,即把自己的價值觀擴張甚至強加給其他文明,「轉化」其他文明。和宗教文明不同,中國文明是世俗文明,秉持開放包容的態度來對待其他文明,通過和其他文明的對話,學習其他文明來實現自己的進步。因此,人們也可以稱之為「學習文明」。對話文明的主體是自己,是把其他文明的長處吸納進來,而不是簡單地照抄照搬其他文明,更不是把自己「轉化」成其他文明。
如同所有其他文明,中國文明也有興衰;但和所有其他文明不同,中國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數千年沒有中斷和消失的文明。沒有中斷並不是說中國文明沒有斷裂過,而是說斷裂之後,又重新連接上了。斷裂之後能夠重新連接上,這是中國文明的特點,是其生生不息的根源。問題是,為什麼中國文明中斷之後還會再次復興?中國文明的這個特徵最吸引學術界的注意,也是學術界一直試圖要回答的問題。不同的學者給出了不同的答案,但主要是因為中國文明是一種對話文明。
中國文明的四個不同階段
中國文明從古代到近代可以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形成階段,從約公元前11世紀至公元2世紀。在這個古典階段,中國發展出了其基本觀念和制度,後來成為其他東亞國家和地區古典遺產的一部分。第二階段是佛教時期(公元3世紀至10世紀),其間在東亞佔統治地位的文化力量是大乘佛教,而各種本土的傳統則存活在社會層面。第三階段為新儒學時期,從公元11世紀至19世紀,其中新儒學在新的社會與文化中佔有領導地位,而佛教則在當時的群體基層中力求生存。第四階段為近代以來,在這一時期,擴張中的西方文明衝擊着東亞國家,到今天這種衝擊還沒有中止。
從「對話」的角度來理解中國文明的連續性很有意思。在第一個階段,對話主要是在儒家、墨家、道家和法家之間進行。應當強調的是,這些都是中國本土所產生的思想。在第二個階段,對話主要發生在佛教、儒家和其他東亞國家的本土傳統之間。在這個階段,佛教成為主體,但本土思想並沒有消失。佛教和本土的各種思想處於互相調適時期。在第三個階段,對話主要發生在新儒家和佛家之間。在這個階段,本土文明尤其是儒學再次成為主體,這是新儒學的功勞。新儒學成功地把佛教中國化,使之成為中國文明的一部分。在第四個階段,對話主要是在新儒家與西方文明之間。近代以來,隨着西方文明衝擊東方,東亞國家對西方文明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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