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聽人說神農架景色絕美。但神農架是什麼呢?哪來的「架」?這個「架」有多大?在哪裏呢?我一直不大曉得。維基百科如是說:「神農架林區為中國湖北省的省直轄縣級行政區,也是中國境內唯一作為縣級行政區的林區。地處湖北省西北部,相傳華夏始祖炎帝神農氏在此搭架採藥,親嘗百草而得名。」
神農犧牲小我
神農的名字大家都聽過,是否真有其人,卻少有結論。他是三皇之一,估計那只是追封的榮譽。神農稱「氏」,頗有點神祇的味道。和他一起有「氏」之尊稱者,還有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女媧氏等。我估計這些讓中國老百姓看作神明的祖先,不是幾個人,而是好幾組人、甚至很多代的聰明人。他們自己研究出搭建房子、用火、結繩作記、建立社群制度、用草藥治病,觀察得耕種的方法,然後與人分享,造福百姓,以此聚集更大的社群,形成了文化。若真有神農這個人,他的貢獻建樹未必是三皇五帝中最多、最豐富的,但那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卻是最偉大的,因為他用自己的身體來試藥,所冒的風險可想而知。比起其他「氏」,神農大夫的愛是最要付代價的,實在使人敬佩、追懷。
神農架設有巨大的「神農祭壇」,但那卻是拜偶像的商業區,用地甚多、卻醜陋無比,上面神農氏的大頭設計,像鬼多於像神。當局因此而砍去了許多林木,與神農這位環保先鋒的理念肯定背道而馳。恐怕這是神農架上最難看的一角了。
神農架上,山區佔去85%,七成為林木覆蓋,境內山脈屬秦嶺山系大巴山脈東段的神農架山脈。地勢由西向東,由南向北漸次降低。最高處「神農頂」,達海拔3,106米,最低點也接近海拔400米;八成地域地處海拔1,200米以上。其中海拔3,000米以上的有小神農架、大神農架、神農頂、金猴嶺、杉木尖、大窩坑六座,河流有香溪河、堵河、南河等。
神農架在湖北省西北,位於川鄂邊緣,總面積為3,253平方公里(香港總面積為1,104平方公里),幾乎等於三個香港。我們已經有這麼多的郊野公園,走也走不盡,神農架更盡是山林,多麼壯闊炫目啊。香港特區最高的山是大帽山,高度是957米,神農架上的濕地大九湖就處於1,700米以上。神農架稱為「華中屋脊」,其雄偉可以想見。
人類的可怕
我們很長時間坐在旅遊巴內,車子開得很慢、很小心,因為狹窄公路矮矮的欄杆之下總是千丈深谷。輾轉來到山上的時候,已經黃昏;到了大九湖濕地,我即時就給迷住了。一路繞山而來,早見「兩岸(公路兩旁)青山相對出」,正自目不暇給,忽然來到了山頂的平地,一片一片的泛藍湖水在雲霧中細細地亮起,不霸道的柔光切入記憶:天青水碧,千種灌木萬頃喬林於暮色中退綠留紫,夕陽在群山中亦露亦藏,水禽滑降而眾鳥喧嘩,實在美得驚人。我很想聽導遊說說這片濕地上的生態,豈料她說我們先不來這裏,我們要去看梅花鹿。說時遲、那時快,車子趕忙駛走了。這片濕地,我到了第二天清晨才看得清楚。可惜那時已經不再有黃昏景色了。
當時我們趕去看梅花鹿。梅花鹿給養在欄柵之內,看來自由自在,其實活動的範圍不多。我們逗鹿兒玩,餵牠們飼料,給牠們拍照,都只能把手和鏡頭伸到欄柵裏面去,限制極大。而且,大部分的雄鹿的角兒都沒有了,估計給割下做鹿茸去了。我很幸運,尚拍到了一雌一雄的「夫婦」在小坡頂上漫步,雄鹿的角尚未十分複雜,因此仍可以留在頭頂上,很美。
我們拍了幾張照片,就給養鹿的管理員趕走,他說我們遲到,因此看看就該走了,因為他得讓下一批遊客進來。我們依依不捨地離開,司機重新趕回大九湖,但天色已暗,錯失攝影良機。我們只好先回到賓館。吃完飯等着上房間時,我忽然發現這樣的廣告牌子,它鼓勵我們喝鹿茸血——難怪雄鹿的頭上都少了角!真是嚇出一身冷汗。茹毛飲血,人之不仁也甚矣!既然要飲鹿血,為何帶我們去看牠們,如同探望可愛的寵物?人類的可怕,遠超想像。
史詩式的大自然——創造天工開眼目,群山萬象拓心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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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