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去的金像獎頒獎典禮,有不少出色電影得獎。但令我最深刻的,是《濁水飄流》,此電影儘管在典禮上並沒有得到什麼獎項,但其寫實及帶出的社會問題很值得我們反思。由於片中含有粗言穢語,以及有部分不雅情節,個人並不建議未成年兒童獨自觀看。
驅趕露宿者事件
故事以2012年2月於深水埗通州街天橋附近,發生的驅趕露宿者真實事件為題材。事主阿輝以及其他露宿者因為家當被當局清理而沒有事前給予足夠時間通知,向相關當局要求賠償及道歉。故事發展是當局提出和解條件,賠償2000元,但並不會就事件道歉。大部分露宿者對於得到賠償已經十分滿意,唯獨阿輝卻堅持不和解,要對方道歉方肯罷休,於是與其他「街友」的關係產生張力。
在這裏想探討的不是誰是誰非的問題,而是戲中有些對白令我有很深感受,連帶有關道歉這個主題也很值得我們思考。戲中阿輝重覆了多次問題:究竟錯的是誰呢?相信導演希望帶出的訊息是就算道理很可能在弱勢一方,也不一定得到公平的對待,原因是因為他們曾經吸毒、犯罪,或是本身是露宿者的弱勢身分。沒錯,道歉有時因為彼此權力的不平等,從而產生「為什麼我要道歉?」「難道他是XX就不用道歉?」等問題。
教育的常見議題
道歉這課題在教育的場景之中也經常發生。最常見的是同學之間的道歉,這算是最容易處理的了。我最常處理的不是學生之間,在此舉的例子是小女和表弟之間的相處,不過也曾在學生身上用過。他們相差2歳,小女四年級,表弟二年級,記得有一次他們玩電子遊戲,因為就誰先吃寶物而爭執,大家激動得互相指罵,面紅耳赤。我看見後,先讓他們停下來和冷靜一下,然後跟他們說出不是之處,但仍然未處理好「復和」這一部分,於是我說,如果誰先能夠說出對方3個優點的可以先繼續遊戲。
很多時,大家都說很難、想不到,但因着可以再玩的誘因,只要給點提示,讓其中一個說出對方第一個優點,另一個就會不甘後人,很快就能夠說出對方的優點了,過程必須確保大家所說的是真正的優點,不讓他們敷衍了事。當大家說完後,我就叫他們擁抱對方,或是握手和好。接着,很快他們又一起玩耍,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不道歉令事件更複雜
在家中復和不算是難事,但是在其他場景就不容易了。尤其是青少年面對父母、後輩面對長輩、學生面對老師。其實大家都知道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否則我們每年都有不少聖人出現。因此,犯了錯道歉亦是一件自然的事,但我們知道,因着尊嚴或面子,在權力不平等的情況底下,人們犯錯不一定會願意認錯。
有時候,人們會作出一些回應,作為致歉的表示,但嘴上卻仍然不放軟口氣。情況如同戲中,當局願意賠償2000元,但卻不願意表達歉意。對於很多人來說,賠償可能已經算是致歉的一種方式,但在戲中的主角阿輝卻反問,最初興訟的目的是要求錢嗎?聽到這一句說話,我忽然想起,很多事情,本來很簡單,有人做錯了事,道歉,然後改過,重新出發。但更多的時候,爭執發生以後,為了怎樣不道歉但又可能要達歉意的緣故,就產生了更多問題,令事件更為複雜,關係更難復和。
這套電影,教懂了我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假如做錯了事,最好還是快快的真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