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5,000年前,印度和波斯灣之北的美索不達米亞就有不少交流,雙方都使用的滾筒印章就是一個例證。大約3,000年前,埃及人和腓尼基人(以及後來的希臘人)找到了從地中海進入紅海,再從紅海進入印度洋,從而到達印度的航線;公元前四世紀,亞歷山大港的修建使這條路線後來成為歐洲與亞洲往來的主要途徑。印度的香料、象牙、珍珠、硬木自此不斷地由這條被稱為「香料之路」的海上通道運往北非和歐洲。
正當中國生產的絲綢風靡羅馬帝國上層,以致有人擔心羅馬會把財富過分消耗於昂貴的中國絲綢時,羅馬人的食品中大都添加印度香料。一位叫阿皮修斯(Apicius)的作者所寫的食譜中列有468個菜譜,其中349個需要用胡椒。當然,從羅馬帝國運往印度和中國的有精緻的玻璃(廣州南越王宮裏就有)和美酒,還有時常被用作壓艙貨的銅和錫。
公元一世紀開始,印度的棉花開始大量外銷,先是銷往阿拉伯半島和東南亞,其次是印度洋西邊緣地區,如東非。
交通方便促進交流
公元前150年左右,希臘海員發現印度洋裏有一種季候風,夏天自南向北吹,冬天自北向南吹。印度東西兩方的海洋都有季候風,自此印度洋中的航行便不必沿海岸線行駛,而且基本上可以預測所需的時日。由於季候風(又稱信風;英語作 Trade Wind,意為貿易風)的緣故,印度洋進一步成為亞洲、歐洲和非洲大陸的商貿海域,而印度南部則成為歐洲、西亞、東非和中國之間的貿易中轉站。
中國最著名的幾位僧人去印度取經,是因為陸上絲路和海上絲路給他們提供了方便。晉朝的法顯,公元399年從陸路經過新疆塔里木盆地和中亞犍陀羅到印度北部;在恒河中游居住了七、八年,然後繼續向東,從距恒河出海口不遠的海港搭乘可容200多人的大船,幾經風險到達斯里蘭卡,兩年後再乘商船到蘇門答臘東部,休整之後預備繼續北上廣州,但是遇到大風,船在海中漂流三個多月,最後改乘另一艘船返抵山東膠州灣。唐玄奘在法顯旅居印度200年後,完全憑藉陸上絲綢之路完成了他18年間一去一返的路程。此後還有唐代釋義淨再去印度,海上去海上回;唐代釋慧超也去了印度,海上去陸上回。
佛教傳入中國,中國從印度得到經文和藝術之外,梵文和印度的語音學也被中國僧人和學者掌握。中國僧人為了幫助記憶而把梵文字母注上漢字,由此啟發了中國漢字以反切的方法標音;而漢字的音韻學中採用的36個代表輔音的「紐」(或是「36字母」),就源於梵文字母。
公元751年,唐朝軍隊在與阿拉伯軍隊在怛邏斯(Talas)的遭遇戰中大敗,使唐朝不得不退出中亞。而緊隨其後的安史之亂又使陸上絲綢之路上的交通消退。與此同時,新興的阿拉伯阿巴斯王朝在巴比倫舊都附近建設新都巴格達,並努力使巴格達不僅保持陸上交通重鎮的地位,而且還大量開通巴格達與海外各國的交通。
在這個期間,印度的數字(包括0與其他九個數字)傳到阿拉伯世界,因而被歐洲人稱為阿拉伯數字,成為全世界數學的標準符號,一直沿用至今。印度與波斯的一些傳奇故事也被編纂成為《天方夜譚》(或稱《一千零一夜》)。
印度洋成為阿拉伯人的內海
公元九世紀起,東亞的中華帝國和西亞的阿拉伯帝國,一消一長。而在中國,南方的經濟成長也逐漸超過北方,因此廣州、泉州等地逐漸取代了長安、洛陽成為國際貿易中心。由此,亞歐大陸之間的陸上交往逐漸被海上交往追上並終於超越。
《天方夜譚》裏水手辛巴達的故事固然是虛構的,而且是荒誕不經的,但是它卻反映了當時阿拉伯人對於航海的嚮往。
印度雖然仍舊處於印度洋貿易的中心地區,從十世紀之後主宰印度洋貿易的就不再是印度人,而是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他們在印度洋邊緣各地聚居,包括蘇門答臘,東非沿岸各地,以及中國的廣州。唐末黃巢之亂波及廣州,「藩坊」裏被殺的阿拉伯和波斯商人數以萬計,說明了當時海上貿易的重要,以及主要參與者是誰。
這各時期裏,印度洋實質上是阿拉伯人的內海。
待續.五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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