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是第二屆亞太民主教育年會(APDEC),今年自然學校的老師、創意高中的師生、大學生、大學老師、教育大學學生組團,共17人同行參加,比去年還要多,我們都是帶著好奇的心情,希望更多了解民主教育。
每天早上,都是主題演講,有一天,由南韓的金敬玉分享當地民主教育的發展。1980年,發生震動全球的光州民主化運動,軍人政府最終以血腥鎮壓和平示威運動。南韓曾經走過威權統治的年代,曾經有一代人為了爭取民主上街遊行,年青人因而入獄,甚至有人因此而付出了性命。結果,南韓在80年代,在民間的努力下,走進民主普選的年代。那天,她由南韓民主運動開始,細說南韓民主教育的興起,到今天民主學校發展的歷程。
細說南韓民主教育歷程
金敬玉是一份著名教育雜誌《Space Mindlre》的記者,她一直關心南韓民主學校的發展,甚至引領民主學校運動。她表示,到90年代中期,經歷了光州民主運動的年青一代,他們被稱為386世代的精英分子,他們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並且生兒育女了。隨著威權年代的離去,他們對民主世代,心裏都有一個新時代的標準。然而,南韓亦深受傳統升學主義教育的影響,單一的教育觀,沉重的考試壓力,以考試成績來論斷學生的成敗,家長教師會視升讀名校為重要指標,老闆見工會看你是否在名牌大學畢業,成績=學歷=人生=能力這道方程式,成了南韓人從不懷疑的公式。當生命前進的道路,只是一道窄門時,應試壓力,成了學生們極大的心理壓力,因為受不了考試的結果,成績不理想的學生分因而自殺,日漸增加,成為社會問題。於是386世代的人開始思考,教育應該怎樣做?自由的教育理念,開始進入人心,為了讓學生有創造性,創造自己的理想人生,不用消極中活着,在90年代中期,有人開始到山裏辦學,辦自由學校,名叫Gandhi School(甘地學校)。因為法例所限,不能擺脫義務教育的限制,所以只能辦高中。
自由學校頗具爭議
開始時,南韓的主流社會並不認同這類自由學校,主流媒體也會猛烈批評,政府也會表示違法而阻止。但這沒有阻礙這些強調自由的學校,學校以另類教育的形式出現,在遠離市區的荒廢校舍建校,用意志繼續辦下去,以體現與主流教育的不同,慢慢發展下來,愈來愈多人理解主流教育的不足。另類學校強調學生自主自由的部分,教育的成效慢慢出來了,並且開始開辦幼稚園、小學及初中,形成一股民間力量。2010年,民間組織民主教育聯盟推動民主教育,政府亦開始重視,儘管仍未認可這類學校,但也不干預。然而民主學校也面對經濟壓力,因為沒有政府資助,必須收取高昂的學費,開始時還是只有能力負擔的精英人士,才能送孩子入讀這類學校,而相對基層的市民,想入讀會相當困難。隨着南韓社會實踐民主的日子愈長,政府的民主主義意識也愈強,金敬玉表示,政府曾想補助民主學校,但辦學者仍然憂慮政府過度的控制,在學校課程以至管理方式,和主流學校差距仍然大的情形下,究竟政府是否真心接納他們進入體制內,乃是未知,故斷言拒絕。
今天,南韓人積極參與民主教育年會,自2014年參與各屆國際及亞太區的年會所見,一直有看見南韓人的踪影,分享南韓民主教育的實況。我認識的南韓學生,亦多主動積極,不會擔心英語不佳,不會怕語言溝通的障礙,而放棄與不同國籍的人溝通。現在南韓,相信民主教育愈來愈多,Gandhi School到今天已開辦了四所,甚至有一間是開在菲律賓,給南韓僑民的孩子上學,可見不少南韓人民及政府,在理念上已接受民主學校了。南韓由極權統治,走向民主,而教育亦跟隨這個步伐,也由威權的年代,邁向民主教育的開展,政府也開始認受民主學校的存在,相信日後有機會補助這類學校,令受惠的人更多。
申辦另類學校 港府較為保守
聽著金敬玉的演講,不時會想起自然學校和香港的處境。自校是10年前創辦的,當時受到的批評不多,儘管懷疑的也不少,但社會大眾和媒體都是欣賞的多,感覺我們是有一個不錯的開始,與南韓民主學校比較,我們確實是有福,然而要向香港政府申辦另類學校,至今也是困難重重。
另外,當時代在轉變,我也在思考,比較香港和南韓兩地政治發展過程,香港好似正在走向和南韓相反的方向,香港政府雖然未至於走向極權,但也讓人有保守的傾向。現在香港,香港學童自殺問題也相當嚴重,也愈來愈多家長走出來,表示需要更開放的另類或民主教育。香港政治上予人感覺是愈來愈保守,會否對開放教育,以至民主教育的發展有所影響呢?記得2014年的國際民主教育年會,討論成立亞太區民主教育年會時,中國代表強烈表達「民主」這詞語在中國使用時,會有困難,希望改用別的詞語,這種在極權統治下的自我審查,會否出現在未來的香港?甚至影響未來的教育生態?
前路未知,但希望香港,無論在政治及教育,都能走向比較開放及民主的制度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