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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遵義:COVID-19與新的全球化願景

為了控制新冠病毒疫情擴散,多國政府都採取嚴格的出入境檢疫政策。(Shutterstock)

正當中國似乎已經控制住COVID-19(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時候,韓國、意大利、日本、伊朗等地出現了新的嚴重疫情。這種病毒似乎無處不在,防不勝防。雖然我對中國的疫情在3月底結束抱有希望,但是我開始擔心入境者有可能把COVID-19病毒又帶回中國,致使疫情再度爆發。中國來之不易、代價高昂的抗疫勝利不能讓少數受感染的入境者毀掉。

中國能夠並且應該做的,是對所有來自或者14天內到過感染嚴重地區的入境者,包括本國公民,採取最嚴格的檢疫措施。他們都應當在政府提供的隔離設施內接受14天的檢疫隔離。為了使這一要求可行、易行,中國的機場和入境口岸應該僅限於北京、上海、天津、廣州和深圳,同時就近準備好隔離設施。這項措施可能聽上去嚴厲,不僅擾亂旅遊業,也會擾亂中國與所有其他國家的國際貿易、跨境投資等商業活動。然而,這是防止COVID-19疫情在中國再次爆發的唯一安全可靠的方法。中國將從一個被封鎖的國家變成採取封鎖措施的國家,而且,無法確定這種情況將持續多久,因為它取決於其他國家能以多快速度控制COVID-19病毒。

儘管中國原本應該並且可以更迅速地採取行動,對湖北和武漢實行全面封鎖,但後來的嚴厲措施還是有效地將病毒傳播基本限制了在湖北;在湖北省內則限制了在武漢。這使中國得以控制住疫情。然而,目前不清楚世界其他國家是否有同樣的行政能力和社會紀律做到這一點。況且,現在有人質疑武漢究竟是不是COVID-19病毒的發源地,因為意大利的「零號病人」和日本的一個病患與中國沒有任何直接或間接聯繫,但他們有共同的夏威夷度假史。最近加州北部確診的一個病人也與中國沒有任何關係。因此,病毒的最初來源可能是其他地方。對美國過去6個月的流感病例尤其是導致死亡的病例做進一步檢測和重新檢測,有可能讓這個問題得到某些解釋。

隨着南韓的新冠病毒疫情嚴峻,首爾地鐵站內的人流減少。(Shutterstock)

開展更安全、更穩定的全球化

有人可能會問,如果所有國家都採取如此嚴格的入境政策保護國民,是否意味着全球化的終結?我認為這不是結束,而是一種形式上更安全、更穩定的全球化的開始,它不易受潛在破壞的影響。

我記得幾年前,我旅行的時候不僅要攜帶護照,還要帶一本黃色的小冊子,上面記錄着我所有的疫苗和接種情況。在進入另一個國家的時候都要檢查這本小冊子。我必須接種天花、霍亂和其他疾病的疫苗,有時還要注射一針丙種球蛋白。此次疫情告訴我們,要想繼續自由地在國際上旅行,我們有必要恢復某種形式的這類要求。

旅行目的地國家需要了解旅行者近期的健康狀況,包括疫苗接種、可能的臨時抗原特異性測試,以及旅行史。對世衛組織這類國際機構來說,保持數字形式的實時記錄其實是很簡單的,這樣在旅行者過境時就可以隨時供檢查。例如,如果有一天有COVID-19疫苗可用,那些希望免除強制性檢疫要求的人就必須接種疫苗。在將來這也適用於其他傳染性疾病和病毒。沒有世衛組織認可記錄的旅客必須滿足目的地國家的其他一切要求,包括可能很長的隔離期。如果這種制度能在全球範圍內實施,那麼所有國家的公民都不用擔心外國遊客會對他們的健康構成威脅。

不過,僅僅控制邊境是不夠的。防止國內未確診感染者在國內傳播疾病和病毒極為重要,否則國內新感染病人的數量將以組合的方式增加。如同SARS病毒和更常見的流感病毒,冠狀病毒幾乎全是通過被感染患者和潛在患者之間的直接或間接身體接觸,以體液為媒介傳播的。因此,應當教育本國民眾採取適當預防措施,勿直接或間接與任何其他人,與朋友或陌生人發生身體接觸。這意味着要採取並保持良好的衛生習慣和做法,例如應避免握手、親吻和擁抱,應該戴口罩、常洗手,不用手觸摸眼睛、鼻子和嘴。早晚,大多數的門也許都會變成感應式的,電梯可以是聲控的。這樣一來,就連間接的物理接觸也可以減到最少。如果人人都採取充分的適當預防措施進行自我保護,疾病或病毒的傳播就會停止。

重要供應鏈須有可靠第二來源

像COVID-19這樣的流行病有可能讓所有經濟活動受干擾,甚至中斷幾個月之久,因此我們有理由考慮讓所有重要供應鏈都有可靠的第二來源。中美貿易戰以及兩國間持續的技術競爭,已經使現有的技術供應鏈面臨脫鈎危險。即使沒有這些,此次疫情也說明第二來源是必不可少的。對世界來說至關重要的,是任何供應鏈上的任何環節都最少要有一個第二來源。擁有第二來源可能會代價不匪,但它為應對流行病、自然災害甚至戰爭等意外事件提供了保險。它還防止供應商過度利用其壟斷地位。事實證明,沒有第二來源有時代價更高,因為生產會由於缺少關鍵部件而停止。

貿易戰和流行病將促使各國重新思考不受約束的全球化的好處和代價。如果一個國家的石油完全依賴中東,即使倉庫裏存着大量石油,當中東爆發戰爭時也會陷入嚴重的麻煩。當然,一國可以嘗試完全自給自足,就像前蘇聯和中國曾經做過的那樣,但代價極其高昂。我們對未來應有的期待是「多元的全球化」,屆時沒有一個國家會完全依賴另外一個國家,把它當成重要資源、部件或零件的唯一供應源,所有的東西都必須有第二來源。從長遠看,這個世界最好是每種產品或服務都有兩個或者更多的相互競爭的供應商。

原刊於《中美聚焦》網頁,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