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先將反對修訂《逃犯條例》示威者的「五大訴求」放一旁,我們的行政長官已經暗示她無力滿足這些要求,要視乎中央,北京方面則通過發言人和官方傳媒明確表示,不會向有關訴求屈服。
因此,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更逼切的事情上。香港作為一個自由社會的不可或缺的支柱,正遭受一種白色恐怖襲擊。如果要保護我們熟悉的香港,面對這樣的襲擊,便要馬上還擊。
言論自由是香港核心價值
以往一些人聲稱的白色恐怖,特別是在雨傘運動期間,從沒有令我擔憂過。2014年佔中發起人陳健民表示,他收到含有刀片的信件是白色恐怖;政務司前司長陳方安生表示,傳媒指她從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手中收取逾300萬港元是白色恐怖。
信件中有一枚刀片不是白色恐怖;揭露黎智英對陳方安生的捐贈屬新聞自由,不是白色恐怖。從歷史上看,白色恐怖是指法國、俄羅斯、上海和台灣發生過的政治謀殺、處決和未經審判的監禁。
這些都不是在香港發生的。但是現在已經出現了另一種類型的白色恐怖。它旨在嚇唬人們放棄他們的言論自由權利。我們的核心價值之一是,只要不違法,人們就可以自由地利用自己的時間做任何事情。
這包括參加和平抗議活動,參加警方批准的集會,在社交媒體上發表政治觀點,持與老闆不同的政治觀點,甚至和平地表達對非法抗議活動的支持。這個核心價值已融入香港,成為自由社會的一部分。
但是人們現在因為表達了自己的政治觀點而遭解僱,人們被警告,如果他們在社交媒體上發表政治觀點就會被解僱,公司被逼解僱表達政治觀點的人,公司本身也被逼支持政府或面對後果。
強逼支持非發自內心
這是我們想要的香港嗎?這是自豪地作為亞洲的世界城市的香港嗎?對於香港而言,國際商業社群還能信任香港作為一個法治的自由社會嗎?這是特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想要向全世界展示的香港嗎?
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依然芬芳。白色恐怖用上其他名字,依然是白色恐怖。中央政府命令國泰航空公司提供班機機組人員的詳細訊息,明確表示即使只有一名機組人員支持示威,全組人員都會被禁止在中國領空飛行。
由於幾乎所有使用香港國際機場的班機,都必須進入中國領空,國泰不得不解僱幾名機師、機組人員和地勤人員,但這還不夠。國泰航空的行政總裁及顧客及商務總裁也不得不辭職。更令人震驚的是,國泰解僱了僅在Facebook專頁支持反修例示威的港龍空勤協會主席,一些內地公司還號召員工杯葛國泰。
當然,我們無法苛責國泰,它對大陸市場的依賴,意味着它別無選擇,只能遵守。令人沮喪的是,即使國泰是一個標誌性的香港品牌,中央政府並不介意為了政治原因而摧毀它。
同樣,官方傳媒抨擊港鐵,指摘港鐵在示威期間保持列車運行,幫了示威者大忙。之後,港鐵關閉在示威區附近的車站,卻激怒了上班的普通市民。以賺取市民血汗錢聞名的地產大亨,卻在報章上刊登支持政府的廣告來取悅北京。
這就是林鄭月娥想要的支持嗎?我不是北京的嚴厲批評者,但我希望中央理解,強逼的支持並不是發自內心,這種支持只是為了政治利益的權宜之計。
傳聞林鄭正在考慮使用《緊急法》來平息示威活動。兩天前,她被問到是否會考慮用《緊急法》時,她沒有排除這種嚴厲舉動的可能性。然而,沒有明確回答本身就是一種旨在嚇唬市民的白色恐怖方式。
以暴制暴只會激化矛盾
《緊急法》可賦予她廣泛的權力,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這比第23條國家安全立法和現已放棄修訂的《逃犯條例》更糟糕。實際上,《緊急法》會使她成為一名獨裁者。這樣的舉措肯定會令香港玩完。
已有近千人因參加示威被捕,年紀最小的只有12歲,很多這樣的年輕人,因為參加反修例示威將被判入獄。有人猜測政府的策略是逮捕所有前線激進分子,並相信這可以結束暴力。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麼林鄭真是犯了悲劇性的錯誤。即使她全部逮捕他們,這樣做也會激化其他人。那些刑滿的人將更激進。這樣的策略無疑將香港變成定時炸彈。
我懇請林鄭向香港人保證,他們不會因為實踐言論自由而丟掉工作。我懇請她向中央說明白,我懇請她告訴北京,白色恐怖在香港沒有市場。她需要領導市民,而不是北京的約束。
刊於《信報》EJ Insight,本社獲作者授權翻譯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