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當特首？

愛國愛港是擔任特首的必要條件，但並不足夠。不管誰人當特首，他／她有一項「軟技能」必須無與倫比、卓爾不凡，那就是建立信任的能力。

據說香港的政治體制以行政主導，若真的如此，特首作為行政機關首長由誰人擔任，應該是政壇的頭等大事。新一任特首選舉的舉行日期距今只有2個月，卻似是一件乏人關注的「偽事件」（pseudo event）或令人掃興的「非事件」（non-event），多過是大事件，更不要說是什麼頭等大事。

一個全無從政經驗的商人宣布參選，更顯得重量級政治人物的缺席（conspicuous by their absence）。一場令人期待的政治騷，變成「沒有人下來」的”no-show”。

這可以理解為一種政治表態（political statement）嗎？北京是否想藉此告訴港人甚至全世界，誰才是真正的「話事人」（Who’s the Boss）？無論如何，誰人擔任特首事關重大，直接影響港人的福祉與香港的前途，我們必須就這個議題勇於發言。

愛港愛國曾互相排斥

在「愛國者治港」的大原則下，特首當然是要得到北京信任和祝福的「愛國者」。可是，同樣重要但鮮有人提及的，是特首也必須是「愛港者」，即使他/她得不到港人的信任和祝福。何謂「愛港者」?「愛港者」對香港有承擔，把港人的整體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個人利益重要。

從前，在陸港對立、互相猜忌的政治形勢下，愛港與愛國互相排斥、互不相容（mutually exclusive）。身為特首，不為港人爭取所謂「真普選」就是不愛港，為港人爭取就是不愛國。這曾經是香港最高領導人的兩難和悲劇命運，難怪回歸以來，幾乎沒有一個特首不是在港人的叱罵聲中下台。做香港特首，可能是世上最吃力不討好、幾乎注定失敗的政治任務。

特首極需建立信任能力

今日，《國安法》實施與選舉制度「被完善」已徹底解決了特首作為「愛國者」與「愛港者」的角色衝突。然而愛國愛港是擔任特首的必要條件，但並不足夠（a necessary but not sufficient condition）。不管誰人當特首，他／她有一項「軟技能」（soft skill）必須無與倫比、卓爾不凡，那就是建立信任的能力（the ability to build trust）。

在信任度低的文化（low-trust culture）逐漸在香港生根的關鍵時刻，特首的首要工作是重建港人對政府與北京的信任。同時，在「港人不等如愛國者」的新範式下，新一屆特首要帶領港人贏回北京的信任。這當然是艱巨的任務，遭破壞的互信像有裂痕的鏡子，可以如何修補？新一任的特首可從對港人實話實說（level with the people）開始，而不要做一部說謊機器。香港人未必有權得到民主，但他們肯定有權知道真相（Hong Kong people may not deserve democracy, but they certainly deserve to know the truth.）。

原刊於《亞洲週刊》，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