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文學的人生,是乏味的人生;未曾享受過在文學花園中散步的生活,是乏味的生活。
文學是草葉上晶瑩剔透的晨露,點滴的露珠把晨光映成耀目璀燦的七色之光。
文學是輕柔的扇,人只須在談笑間揮一揮,便可揮走身上的塵土和心中的污垢,蛻變為輕柔的人。
文學是夢,惡夢、美夢、奇夢、綺夢;文學引領我們,朝着嶄新的世界飛去,那兒有浩瀚的景觀,或銀河,或暗物質,或暗能量,或是從無中生有的宇宙!
金薔薇般的文字產生永恆的文學
文學是由一粒粒金粉孕育而成的金薔薇。《詩經》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孔子《論語》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陳子昂的「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元稹的「唯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蘇軾的「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辛棄疾的「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曹雪芹的「寒塘度鶴影,冷月葬花魂」;魯迅的「塵海蒼茫沉百感」;席慕蓉的「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以上例子的每一個字詞之組織排列,是經過作家精心挑選和細緻考量的,這些文字表達得生動深邃,是多麼的完美!這些文字不僅是一種表意符號,她們更是一種情感交流的管道,是一種要求讀者用心靈來參與,用慧悟來接收生命交流之管道。
為什麼我們需要學習文學?
馮友蘭先生把人生分為四大境界:最低的是自然境界,人與動物打成一片,心靈與智慧尚未曾開發;第二是功利境界,人以求自身成功與利益過日子;第三是道德境界,人追求品德,如仁義禮智;最高的是天地境界,人能領悟天地萬物美好的審美境界。
文學不在自然界中,因為那兒的人愚昧無知。優秀的文學不在功利界,因為文學是超功利、超派別、超政治、超市場的。正真的文學不在道德界,因為文學絕對不是自說自話、自以為是的道德判官。優秀的、正真的文學只會存在於天地境界之中,因為文學有文心與文情,是文字、文句、文章的真善美智之呈現,所以文學屬於審美境界。在審美境界中,我們不能靠肉眼和俗眼來看生活,我們要善用慧眼和天眼來觀察世界、社會和自己。人,只能通過藝術(文學是藝術的其中一種形態)才能覺悟,才能獲得精神的自由,成為心智自由的人。
什麼是文學?
根據劉再復教授《什麼是文學文學常識二十二講》一書,文學有三大要素:(一)心靈要素;(二)想像力要素;(三)審美形式要素。
(一)心靈要素
複雜紛繁的人性包括動物性、人性和神性。人性可下墜為動物性,也可躍升至神性,而人的心靈實質是人性與神性組合的精神存在。文學是心靈的載體,以中國文化為例,儒家講仁愛之心,道家講齊物之心,墨家講兼愛之心,禪宗講心外無物的心性本體。故此,評論文學的素質,不只是比文筆的高低,更要比作家心靈的高低,即文本所展示的人性境界和文本的深廣度。例如:《復活》(托爾斯泰)中的懺悔之心、《悲慘世界》(雨果)中的大慈大愛之心、《心靈史》(張承志)中的不屈之心,以及《紅樓夢》(曹雪芹)中所體現的多元人性、極豐富的情感量、崇高的良知量和歷史的知識量。
那些經典文學引導大眾的心靈朝向真善美智,當中沒有任何教化腔,也沒有任何道理審判,只有普世的人文關懷,潛移默化、細水長流、點點滴滴……人的心靈因文學而豐潤多了!
(二)想像力要素
文學作家的內心愈是自由,其想像的力度就愈強,就愈卓爾超群。作家的神思有如「天馬行空,鯨魚躍海」,作者在創作時「精騖八極,心遊萬仞」,或字字珠璣,或下筆千字,皆仿如有神助。
在西方,有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賽萬提斯的《唐吉訶德》,歌德的《浮士德》,拜倫的《唐璜》,雪萊的《致雲雀》,加西亞‧馬奎斯的《百年孤寂》。在中國,從莊子的《齊物‧逍遙》,屈原的《離騷》,司馬遷的《史記》,李白的《李太白集》,蘇東坡的《東坡先生大全集》,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吳承恩的《西遊記》,一直至曹雪芹《紅樓夢》,金庸的《金庸小說全集》,高行健的《靈山》和《一個人的聖經》,以及莫言的《紅高粱家族》和《豐乳肥臀》。
(三)審美形式要素
李澤厚先生在《美學論集》介紹了其自創的四種審美因素:感知、想像、情感、理解,這是一套「審美的方程式」,它幫助我們了解到文學之美,是如何按此四種因素的不同比重排列與組合,而成為美!
文學的初衷是有感而發,有悟而發。「感」有千種萬種,感傷、感慨、感激、感知、感悟;恐懼感、失落感、孤獨感、空漠感、快感、依戀感、成功感、幸福感。作家善於捕捉感覺,呈現感受。除了感覺和感受外,作家還要善於認知,對世界與人生擁有屬於自己主觀的認知,如人生觀、世界觀。而當今極佳的感知集大成詩句,以《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葬花吟》為代表。
想像是心靈的工作,有助為經驗提供意義,為知識提供理解。我們接觸、看到和聽到的東西,通過我們的想像,而合併為一幅有意義的畫面。以卡夫卡為例,他是文學藝術的偉大作家,他的三部代表作《變形記》、《審判》和《城堡》,讓世人重新發現:人其實可以卑微無助至成了一隻甲蟲;人其實又可以無緣無故而成了一個囚犯;在金玉其外的現代社會之內,其實是一個令人頭暈眼花的巨大迷宮。
至於情感因素與理解因素,可以簡單一句:「詩歌的情感因素較重,情意濃,有情趣;雜文的理解因素較多,慧悟深,有理趣。」
怎樣讀文學?
文學在人生海峽中發出聲音,或細浪連綿點起百朵花,或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文學自有她的目的,她以其聲音與畫筆,來呼朋引伴,誠意邀請大家一起共譜人生的妙曲樂韻、共繪人生的自由風景畫!
文學並無時空邊界,我們可隨時暢遊古今、橫跨中外;任君上天落地,又或潛入深海!
本文經過筆者的深思,文中所選的文學作品全是偉大的文學藝術!那些經典文本在歷史洪流中,一直以其超凡的真善美智價值,向世人展示了現實人間以上的另一個宏大壯麗、動人飛揚的永恆世界。
只是我們願意,大家不妨試試率性地取一套經典文學作品來耐心閱讀吧!在開始之前,請大家放下一切俗世事務,之後請自己那個輕柔自在的心靈來引路,一字一句、一段一篇、一章一書地細閱!其實,大家只須單純地跟隨着文學大師的心靈思路往前行,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行,便一定會成功走進那個花團錦簇、清香四溢的文學花園,在那文學花園中漫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