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會前主席曾鈺成上月發表〈中國共產黨如何領導特別行政區?〉,提出一個關乎香港長治久安的根本問題:「特區政府不需且不應由政黨領導」這個觀念,是否也應該改變呢?但這個議題沒有引起輿論的足夠重視。
中聯辦主任駱惠寧4次走訪基層,今年國慶節還指派幾名副主任落區關心市民。這些做法是在探索還是示範中共如何領導特別行政區和特區政府呢?下一步是否會有港人公開其共產黨員身分,也會十分矚目。
中共在港補救、支持、鼓勵多於領導
「中共在香港」是一個重要而且敏感的議題,過去不斷有文章或者書籍,記述、探究這個問題,但藏在廣東省委八辦的檔案資料不予公開,所有的這些文章都會停留在瞎子摸象,即使研究學者另闢蹊徑,到英國檔案館甚至美國CIA的秘密文件中找資料,也只能窺探中共在香港活動的一鱗半爪。
而今香港50年不變即將過半,特別是發生了佔中和黑暴,從人大常委通過《港區國安法》責令香港實施,中央對香港的做法已經迥然不同,並且出現了一個新問題。
今年是中共成立百年華誕,中央駐港4個機構聯合舉辦「中國共產黨與『一國兩制』」論壇,中共這個招牌首次在香港登上「大雅之堂」。中聯辦主任駱惠寧發表《百年偉業的「香江篇章」》講話,落腳點與論壇主題一樣,把中共在香港放在「一國兩制」的框架內闡述,當中還提到:「支持香港抵禦兩次金融危機和兩次重大疫情,使香港在各種風雨來襲時始終堅挺不倒。」誠如曾鈺成所言,他沒有說共產黨領導香港特別行政區或者特區政府和人民;至於他列舉的共產黨在政治、經濟和文化方面對「一國兩制」事業的作為,似乎是補救、支持和鼓勵多於「領導」。
中共如何領導香港或者特區政府,對中共與特區政府來說,都是一個嶄新的議題,但又不能迴避。關鍵的問題是如何理解《基本法》規定的「香港特別行政區實行高度自治」。一國兩制在香港實踐了將近25年,高度自治範圍內的行政管理權、立法權、獨立的司法權和終審權,未能履行香港應有的責任與義務,維護國家安全與利益,這方面毋庸多說了。
只要不違《基本法》 為何抗拒中共領導?
還有未解決的問題是:香港的發展模式,是否能夠讓香港維持長期的穩定繁榮?現在種種迹象看出來是不能,怎麼辦?中共最高層給香港指出一個融入國家發展大局的方向,提出一條共建粵港澳大灣區的路子,這樣的大政方針,以目前香港的政制架構,是否足以保證這個方針政策能夠貫徹落實也成疑。
證諸中共在過去40年間可以帶領整個中國從貧窮落後走向繁榮富強,香港為何要抗拒中共的領導?只要中共的領導方式並非取代或者凌駕香港特區政府的行政管理權、立法權和司法權,也就沒有違反《基本法》所作出的承諾。
港澳辦主任夏寶龍提出,要在2049年或以前,解決籠屋與劏房問題,這是指出一個香港維持繁榮穩定的方向,如何做到才是行政管理權範圍內。中聯辦主任駱惠寧深入基層關心市民,沒有就具體做法指示特區官員,但特區政府高層馬上也落區,這就是示範作用。
最新的做法是,副主任何靖到新界北「調研」,這跟關心和聆聽有點不同,而且是在特首林鄭月娥發表《施政報告》前夕,宣布新界北將成為發展重點,特區政府的說法跟何靖副主任的表態如何比較,將會成為焦點。但中聯辦的調研報告,不會成為特區官員制訂政策的指南。中共如何領導香港這個議題,相信還在探索階段,但不能因為敏感,就不邁出第一步,去為將來更好實踐而作出嘗試。
公開在港黨員身份 反而方便市民監督
另一個值得嘗試的做法,就是讓一些加入了共產黨的港人黨員公開身分。參加政黨是個人政治權利,沒有理由因為加入的是共產黨就必須保守秘密。過去有些故弄玄虛的所謂分析員說,香港是「白區」,中共黨員身分要保持神秘。香港都回歸了24年,為何還要跟過去的國統區或者敵佔區相提並論呢?
回歸前港英政府默許中央政府在香港設置官方機構,但不以政府名義,是要避免出現兩個權力中心。現在中央與香港特區權力劃分明晰,並不存在兩個權力中心問題。中共過去在香港不公開活動,是防止港英政府以此為藉口,允許國民黨等其他政黨在香港活動。現在中共是領導全國的政黨,為何就不能公開活動呢?
香港有很多勢力,將中共妖魔化,並灌輸一種錯誤的觀念,稱中共在香港公開活動,是破壞一國兩制。兩制的安排是香港享有行政管理權、立法權和司法權,跟中共是否公開活動有何關係?中共黨員要參選立法會,也可以亮出身分,讓選民用選票來表明是否接受。況且,中共黨員公開了身分,還方便市民監督呢!這又如何違反一國兩制呢?
相信在未來一段時間,有關中共如何領導香港的問題,將會有更多的嘗試,香港應該理性對待並準備好參與討論。
原刊於《明報》,本社獲作者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