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爭氣」,成功後,吐出心胸一口烏氣。生命,不要因為有選擇才作出選擇,應該自己早有決定,然後,看看前面有什麼路徑可行。內地年輕人流行「淡學」,說「大事無法左右,小事不必計較」,這往往成為放軟手腳的藉口;讓冬天偷走了夏天?
香港人對富裕家庭的女兒有個稱謂,叫「千金小姐」,他們對千金小姐有了既定的stereotype:嬌生慣養、不近人情、容易發脾氣、亂花錢;就這樣,蔡頌思(Jocelyn)從入演藝行業至今,都受到誤解。Jocelyn苦笑:「只好見一個,用自己證明一次,我不是他們心目中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一個很想進步的小人物!」我說:「成功的演員,都是在壞新聞下成長的,終有一天,你用成績去證明自己。」Jocelyn有一點點不安的特質,這是許多好演員常見的美態。
證明一次 我不是千金小姐
Jocelyn的父親是蔡冠深,著名商人,香港中華總商會及政協的元老級人物,我和他在政府的委員會一起工作過,為人非常低調。Jocelyn說:「父親不贊成我入娛樂圈,更沒有別人說的大量金錢支援!」
Jocelyn的媽媽Janice是我大學的師姐,有名的律師慈善家,和氣、風趣。她笑瞇瞇:「我有四仔一女,沒有一個在演藝行業,我對女兒的選擇,只有兩個字:尊重。Jocelyn獨立、有主見,她對我說:『我的事情,自己負責!』我記得她入行時,要簽合約,我身為律師,當然想陪她去,Jocelyn說:『媽,絕對不必!』雖然她也讓我看合約,內容卻是她自己決定。現在,我們的關係是『她有她忙、我有我忙』,說什麼『星媽』,哈哈,她的『半個契爺』張達明更像吧。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只是他們的朋友!」
Jocelyn是時代女性;說話直接、對答有性格;我在想:如果不做演員,她會是一個好的行政人員。
Jocelyn喝了一口湯,莞爾:「如果說家庭環境幫了我一把,那便是不用養家,沒有這壓力,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將來?將來才算吧。此刻,我只想當一個年輕女演員,故趁這個年紀加倍努力;凡是有人找我面試,不理會角色大小,我都去audition,當失敗的時候,準備的功夫當然白費了,但我告訴自己:『也許不夠努力,明天更努力吧!』過去日子,我學會了接受失敗,那卻是未來的彈藥!」
我問:「你的成長順風順水?」Jocelyn微笑點頭:「在嶺南幼稚園畢業後,我中、小學都念St Paul’s Co-ed,校內的戲劇活動,為我帶來表演慾,但是,當時很害羞,沒有太多自信;後來,去了中文大學念英文,文學系注重戲劇活動,開心了,我可以發掘自己的潛能,做了Romeo and Juliet及其他劇,接觸正規的劇社,更獲前輩指導;在2014年,我還拿了Best Actress獎項,於是有一股衝動:要做一個專業演員。大學畢業後,我上網尋找哪個劇團或電影招募演員,一個又一個地去面試。我知道,這行的成功要有三大因素:天分、努力和幸運。」
踏上演員之路
我追問:「有成果嗎?」Jocelyn回應:「有呀!『食得唔好嘥』,最初都是大學生短片的工作,做一、兩天,收到數百元,但是,和大家做了朋友後,今天,他們有些已經是導演、副導演,會再找我合作;所以,我學懂了:做事不要斤斤計較!」
她想想:「那時,我覺得作為專業演員,最好接受專業訓練,便努力考進了香港演藝學院,突然,收到香港話劇團的一個offer,在話劇《塵上不囂》演一個16歲的小女孩角色,就是這樣,算是正式入了行,我認識了導演張達明,還有,演我媽媽的蘇玉華,他們仍是我的人生導師。」Jocelyn繼續說:「為了香港話劇團這難得機會,我放棄了去演藝學院深造,在張達明老師的幫忙下,開始有人認識我,多了舞台和電影的工作機會,例如《利瑪竇》、Barefoot in the Park。不過,那數年的COVID把我的事業拖慢了,當時,舞台活動都停頓下來。」
我不好意思,但終於說出口:「你滿意目前嗎?」Jocelyn爽直,像我一樣「一就一、二就二」。她說:「我相信自己不是明星,我只想做一個優秀的演員,從小鮮女走向演技受到大家認同的道路。演戲是我熱情所在,我不輕易放棄,就算時機未到,也會等、等、等下去吧!」
Jocelyn輕輕自語:「我的缺點是太獨立,不想和經理人公司簽約,因為數年的合約太困身了;此外,又沒有和電視台簽約,我喜歡可以保留選擇角色的自由。當然,獨行俠在娛樂演藝界,不容易生存,受到閒言傷害時候,也沒有人保護我。」
想入行的年輕人 要留意什麼?
我為了年輕人請教Jocelyn:「你在這行快接近10年了,如果有人想入演藝娛樂圈,你有什麼意見給他們?」
她想想:「首先,這圈子多是非,EQ要高,不要介懷閒言閒語;壞話聽過便算,當耳邊風,否則,會對自己愈來愈沒有信心,甚至患上depression。飽經訓練,我現在的心臟很強大。」
她苦笑一下:「跟着,心態要正確:求財、求名、求發揮……求什麼都好,努力不等於有機會,在這行,幸運佔了超過一半的因素;但是,絕對不可以坐在家裏等機會,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非常正確,平常,要多些鍛煉自己,學習一些有關技能。」
Jocelyn認真地分析:「最後,交際能力要高。我不是典型的山羊座,不擅交際,只好不斷尋求試鏡機會,我不怕去auditions,輸了又怎樣,沒有丟架這回事,總好過靠自製news,引別人關注。偽新聞,可能只是短暫的花香,一朵花,要有花糖,才引來蜜蜂。」
和蔡頌思談天,是件樂事,她誠實有禮,絕對不是「千金小姐」,是「大家閨秀」,更沒有半點「撈味」。一些女藝人,扶肩掃膊「派福利」來爭取機會。演藝娛樂圈中人,人品從0分到100分都有,品流相當複雜;然而,愈複雜,愈迷人,愈多人想逗留,但是,少點定力、自視過高或自貶過低,都會走歪了路。我曾經想過考進TVB藝員訓練班,因為誤信自己詼諧不差於周星馳,不過,最後挑了TVB編劇訓練班,一年後畢了業。回頭看來,這選擇是對的,因為,委屈的角色會傷害自傲,但我這種心態,絕對不宜在娛樂圈發展。
人生,應別浪費時間,合則做,不合則不做,可惜,我油條已老,辦不到,Jocelyn在這階段,本應更難辦到;但見她慢慢學習妥協;這方面,她比我這飽經風浪的uncle,更強。